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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气俊雅的面容,明秀疏朗的眉目,这正是离开了故地多年已久的顾惜朝。就和之前的妖妖心有所感一般发展,自从从那座甘南县中被带离,他就再也没有过一次地回归,而那位初次见面的苏楼主也并未有过任何的推辞,在看完了整封的书信之后,他的视线投注到了仍然还很茫惑的小惜朝的身上,他捋了捋颌下的胡须,神情中流露出一抹感慨来,他笑着说道:“我的这位庄贤弟倒是对我信任的紧。” 在小惜朝有些紧张的目光中,这位有着极文雅风度的中年人低下了头,他态度友善地对着这位友人的孩子微笑开口道:“既有此嘱托,那么从此你便留在这里吧,我会安排好你的食宿,还有接下来的夫子教程,若非是因为我的孩子身体不好,过上几日便要去往小寒山拜师学武,看看能不能用内力调养好身体,说不定你还能够与他做上一回朋友。” 接收到了善意的小惜朝终于稍稍放下了点心来,而之后他也就正式开始在苏园之中落下脚来,他开始接触到了更多的之前从未见到过的东西,学到了更具体更入微的知识,也见识到了更多类型的人,而至于那位苏楼主的唯一的孩子,他倒是在初来的时候见过几次的面,是一位被裹在宽大白裘服中的单薄虚弱的小少年,顾惜朝并不能够从他的身形上看出他比自己大上几岁的事实,他暴露在外的手掌既赢白又纤细,个头也不高,面色上毫无血色,而他印象中最初的见面,也是在对方突发了状况,咳出了鲜血,惊动了一整个的苏府之后,那仿佛即刻便能够逝去的惨然。 苏遮幕面容上浅浅的忧虑愈发的沉重了起来。 但顾惜朝看得分明,那个小孩子同样也注意到了伫立在一边的他,并没有任何的排斥,也许是他当时的茫然无措,竟让对方对他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安抚笑容来,而让小惜朝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人极为有神的眼睛,像是有一缕幼细的火焰,在寒风中迟迟不肯熄灭。 而后,对方便被送出了苏府,并不再见。 顾惜朝便这样开始了在京城、在苏府之中的求学的生涯,而那位苏遮幕苏楼主也一直待他和蔼可亲,如同最温和的长辈一般,并不曾有丝毫的苛责,顾惜朝渐渐稳下来心绪,如饥似渴一般进学了起来。 他也给苏夜写出了回信,从他到来京城的第一天开始写起,尽管似乎从来都没有过回信,他还是兢兢业业地往回投递自己的消息,并不曾有丝毫的遗漏。 他并不曾有过一句诉苦,汇报得最多的,就是他学习的进度。 他知道这些已经是自己偷来的。 他无比地珍惜这一切。 而苏遮幕也同样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他也只能是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而后,在长久的沉思过后,他唤来了已经长了几岁的顾惜朝,递给了他一封有些眼熟的信件。 顾惜朝拆开看信。 那是一封极为简短的信件。先是问候了一下好友的近况,而后为他之前的疑难给出了一个十分干脆的解决的方案,顾惜朝能够看得出,这回信的字里行间里,皆是一种从无迟疑的平静,而看到了最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是那封随他一起到来的义父所写的信! 他细数了他的缺点,从出生问题所带来的敏感,从幼年挣扎所带来的怨恨,在将之带回之后的沉郁,凡此种种,皆如利剑一般射入他的心间,将他所有的伪装刺破到不留丝毫。 “但这些都可再议,”苏夜在信中道:“我将他送往京城,不过是只有一点嘱托,他唯一一个能够令我相看的优点,那种竭尽全力向上的姿态……” “唯此一点,不可摧折。” 信文的最后一句,如此结尾道。顾惜朝怔然良久,心中情绪不知如何形容,但之前因为性情被戳破的羞恼,早已如同薄雾一般全然无踪,他手中捧着这封微微泛黄的书信,眼眶中不可自抑地湿润起来。 “原本我还想要自己来看一看,到后来也不得不承认,”苏遮幕感叹道:“庄贤弟的识人之术,实在是无可辩驳。” “但,”他笑容温和道:“其实这一点也并不需要我去督促,你一直以来的表现,都让我对于这最后一点十分放心。” “可我今日让你来到此地,”苏遮幕神情稍稍严肃了起来:“却只是为了前面的几点。” 顾惜朝愕然地抬起了头来。 “我想,”这位书卷之气随身的金风细雨楼的开创者轻轻笑道:“你大概也不想在重新回去见到你的义父的时候,会让他对你所有的期盼全然落空吧?” 顾惜朝失神片刻,而后,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苏遮幕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有一个人接受并意识到了自己的缺点,然后发自内心地去改善,这样才能够得出最好的成果来。 而今日,便是当初那番谈话之后的几年,也是他从六扇门之处归来的时候。这些年里,苏遮幕尽管给予了他太多的帮助,但是,却从来没有将他搅入那有关势力倾轧的斗争中去,哪怕是他所建立的金风细雨楼的数次的危难,也从来不曾将之波及到自己这位好友的孩子身边去,作为一位朋友的立场上来说,他已经做到了最好,最起码,顾惜朝并不能从他的身上挑出任何的错漏来。 但他也不是没有任何的消息的来源渠道。虽然苏遮幕并不想让他也陷入其中,但顾惜朝并不能让自己处在一种毫无使力之处的状态里,而后,他想起了自己在这京城之中的所认识过的位份最高之人,当年那位将他送来京城之处的捕头,已经处在了六扇门高位的柳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