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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墨发,十分随性,手边还挽着一个空葫芦,隐隐可闻见酒香。 那人的脸隐在温柔的夕阳里,看不真切。 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皙如玉,十指修长,完美无瑕,料想应该年纪不大。 “你是何人?”姜离尘仰头问。 树上那人轻笑,懒洋洋翻了个身,姿态十分慵懒,广袖卷叠,露出半边脸来,已然是天人容色,却问: “近来修了我的道观,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姜离尘确实不知道。 道观的记录断在上任观主那里,老观主已经过世了三年,未有人去官府继任。 姜临川发现姜离尘安排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非常满意,打算先占下来。皇兄真是会来事,都不忍心让他太尴尬。 “敢问公子姓名?”姜离尘心中升起一个恐怖的猜测。 “林川。”姜临川往树下望去,姿态慵倦,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皇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姜离尘猛然一惊,生出些做坏事被抓的心虚感。 神色仍然十分镇定。 只要朕不说,这个林川就不会知道朕冒充过他。 “你就是那个写出《桃花庵歌》的林川?” “是。” “你为何在此地?这道观未有人继承,地契已经重归官府了。”姜离尘倒没怀疑不是本人,只是想问清楚。 下头的人是怎么做事的,连这个也没查到? “林川本孤身一人,恰逢师父收留,近年在外游学,回来时师父已然登仙,便忘了地契的事。”姜临川坐起来,看向远方,眉宇间浮现出淡淡的忧色。 姜离尘很能理解。 这种人,只知道喝酒赏花,好像的确不知道地契的事。 即使有千般不满,姜离尘也不得不承认,林川果真容色出众,也难怪那些人画不出他的画像。 但离朕的皇妹还差一些。 将这两人放在一起联想,竟十分相配。姜离尘心中生出一种怪异又病态的焦躁感,以及难言的妒羡。 【姜离尘怨气值加30】 【姜离尘怨气值加50】 “你叫什么名字?”姜临川问。 【姜离尘怨气值加60】 姜离尘沉默,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离尘。”他不知怎么,突然编不出一个名字。 好在,世间知道君主名讳的人不多。 同音的也有,并没有过于避讳。 “离尘……”姜临川念了一遍。 皇兄还真是坦率。 姜离尘偏偏从那声音中听出些缱绻,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分外熟稔。 或许是因为林川声音天生就是如此,温柔出尘,引人沉溺。 漫不经心搁在花枝间的手骨节分明,比含苞待放的花还要夺目。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始终无法与具体的人对应起来。 姜离尘忽然想起前世今生的说法,不然为什么看见林川,像认识一样?难道我们上辈子是兄弟,或是仇敌? “为什么要帮我修道观?”姜临川问。 “只是觉得这里荒芜下来,过于可惜。”姜离尘随意编了个借口。 “那我就分给你一间寮房罢。”姜临川倒十分大方。 皇兄找的这道观不错,很好,现在这里是我的了。 “多谢。”姜离尘并不知道树上这人心黑至此,完全相信了姜临川的话,甚至生出一番考校的心思。 如果这林川真是不世之才,倒也勉勉强强配得上皇妹。 “既然你我如此投缘,不如结为异性兄弟如何?”姜临川从树上下来。 曾经练过轻功,不管在什么时候,体态都优雅从容。 就连落地姿势,也超然出尘。 白衣如雪,桃花似霞,夕阳在山林撒下层层碎金,他一举一动皆可入画,恍如仙人。 姜离尘失神,差点答应,好在及时清醒,反而道: “我听说林川公子才华惊世,如今春耕在即,久未下雨,京中正在悬赏祈雨诗,你要是作出了一首能引动天相的祈雨诗,我就答应。” “好啊。”姜临川看向远处,姿态闲适。 姜离尘见他如此轻松,忍不住皱眉。 怎么一点都不认真?这样能写出祈雨诗来? “去取笔墨来。”姜临川拂去衣襟上沾染的桃花,态度自然,使唤道。 除了皇妹,姜离尘第一次被其他人使唤。 罢了,他又不知道朕的身份,生这个闲气做什么? 希望他真能写出一首祈雨诗。 姜离尘去道观里取出上好笔墨,摆放在院中石桌上。 姜临川懒洋洋挑眉,并不见外,反而得寸进尺道: “替我研墨。” 一回生二回熟,索性再忍他一次。何况只是研墨。姜离尘做这些也算轻车熟路。 上好的松烟墨被推磨开,浓淡相宜,姜临川蘸墨,轻缓舔笔。 日头西坠,院中仍有余光,并不影响姜临川的视线。 他一举一动都舒缓有致,轻车熟路,仿佛书写过千万字一样,从容雍稳。在提笔之时,气质如渊,深沉宁静。 姜离尘目不转睛,他忽然生出一种预感,林川真的能写出一首很好的祈雨诗。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下笔流畅,毫无停滞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