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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偃城的路上毕竟出了醉酒那档子尴尬事, 他一开始多少有点避讳沟通, 只怕是自己随口一言, 就能被容羽那没把门的嘴又道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可今日看来,沟通还是不能少的, 即使是再怎么信任人家的安排,也不能连今日初几,要如何潜入逍遥门这样的大事都不过问,只跟着容羽愣头青似的往别人家大门闯。 眼下是刚过了晌午,这逍遥门外倒是清净得很, 想必是客人都已入了席,正是推杯换盏的好时候, 叶知秋在拐角处拽住了容羽,道:“就这样过去?” 容羽看向门外那一对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灯笼点了点头。 “那边的墙看着不高,不如……”叶知秋冲着身后指了指,谁知容羽还真是个用行动说话的人, 他那声“不如先看看里面的情况”还未来得及出口, 容羽已然是纵身一跃,跳上了人家的墙头,只见明光一闪,瞬间院墙上就站满了毫无生机的傀儡, 叶知秋瞳孔骤缩, 赶紧招呼容羽回来。 却见人才将将落到身边,就有一衣着红色喜服的男子摇着扇子现身在他三人面前, 这样的打扮就算不自我介绍,叶知秋也知此举已惊扰了逍遥门门主,正待如何解释,就见本还落在最后边的温筠上前一礼,说道:“温某这朋友在宴席上多吃了几杯喜酒,一时忘了形,还望易当家莫要怪罪。” “沧澜道宗?”易明川眼底有些乌青,看向叶知秋二人的时候,眼光蓦地明亮了一瞬,却又是很快恢复了空茫,抬手一招,向身边貌似管事的问道:“何以贵客临门也未通报?” 那管事的眉头一皱,满目疑惑,道:“今日人多,各门各派穿着相似的也不少,想必是跟着温公子来的,没有单独的拜帖,我等也未留意。” 温公子? 叶知秋心里嘀咕着这有些突然的称谓,忽然福至心灵,理清了思绪,直到被人带回到宴席上,方才传音容羽道:“你一早就知道温筠是男人?” “你从哪里又看出他像个女人了?”容羽一身清冷,不用言语就推拒了所有试图前来寒暄敬酒之人,虽目光空无一物也未瞧着叶知秋,可传音的声音却是相当的温柔,“这世家子弟到底是沾染了太多凡俗心思,半点沉不住气,我不过随口一问,他就全招了。” “所以你那些话都是诓骗他的?”叶知秋挑眉看向身边一本正经端坐的男人,没承想,还能有这样的一面。 “我从不骗人,他提及我宗门,我不过是顺口问了句,至于温氏之事,我说的难道不是关于温氏依附于无量仙宗吗?我说我的话,他心虚他的,若是丹药他吃了,化容为老妪,倒是可以说我怀疑错了人。”容羽见其他宾客开始三三两两地游园,也将叶知秋牵到一边赏花观鱼。 叶知秋瞥了一眼远处被易明川牢牢控制在视线里的温筠,复又看向身边扯着花瓣的容羽问道:“所以他说的话你信了多少?” “除了让易无忧白吃了一颗破势丹算件好事,他说的那番话错漏百出,我一个字都不信,倒还是你提醒了我,世家之人娶妻纳妾都是常事,这七尺男儿一手易容幻术,怎会为了这么点琐事扮作侍女,为了争夺资源,稳固势力,我倒觉得温家是看中了山洞里的东西和造了那些东西的人。”容羽将一朵盛放的芙蓉独留一蕊,一手轻掩,袍袖拂开之时,那花团锦簇不甚明显的地方,一朵一般无二的芙蓉重新绽放开来。 “我可没想那么多。”叶知秋道。 “我想到了就好,若非你让我爬了个墙,我就用国师的身份进来了,倒也没那么简单甩开温筠。”容羽道。 叶知秋摇摇头,虽说是不独占功劳显得人品高洁,但容羽这话分明是故意的,他轻笑一声回道:“我何时让你**了,有匪君子若你,可不敢戏言无忌。” “对你我何曾哄骗过,你酒醉后说喜欢我是真的。”容羽这话方一说完,就见叶知秋向着后山的方向走去了,他不远不近地跟随着,每过一段路,就在树林花丛中种下一朵白芙蓉,直到嘈杂的人声逐渐消散,方才又与叶知秋并肩而行。 偃城三面环山,而逍遥门正是依山而建,过了午后,这密林之中的光线几乎全部被摇曳的树叶遮掩,莫说是体感不到多少白日里的温度,就连空气里都散发着落叶腐烂的气味,就是没人带路,他二人也能凭着温筠所描述的蛛丝马迹以及人对恶念气息与身俱来的排斥反应找到那山洞所在。 叶知秋执剑划开一丛荒草,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淤泥,轻声问道:“你以为温筠是如何被人发现了踪迹的?” “我想他们并没有避讳被人发现,而是在坐等羊入虎口,不然这上山之路就不会处处是陷阱,而是提醒外人闯入的阵法了。”容羽翻手又是一道寒气,将叶知秋前面路上的淤泥冻住。 “我觉得这烂泥有些熟悉,这克制灵力的作用,倒有些像荒泽,”叶知秋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容羽,面具下的双眼盈满了疑惑,“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荒泽吗?” 容羽摇摇头,将一道隔绝外物的结界笼罩在二人身上,说道:“这个我还真没办法回答你,沧澜道宗有三重禁地,无量仙宗也可能会有,这荒泽也不过是被先人发现加以利用的天然之境,或许有一就有二。” 叶知秋略微颔首,继续前行,这话倒是很有道理,自己前世活得也不算短,一生大部分的时间也是在四处游历,可就连沧澜道宗有个荒泽也是从未听说过的,想必这世间无奇不有,人到底也只能看见自己走过的,这样转念一想,不知荒泽之人若来到这个后山,还真不必触发什么禁制也能落得个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