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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重新拿起酒瓶,但这一次不是为了喝,而是将酒液撒在铠甲上,任由浓郁的酒气扎进他的领口、袖口和胸前的衣料。 他站起身,展开双臂,低头确认自己的“酒气伪装”足够自然:“怎么样,这味道够浓了吧,我现在像不像个随时可能趴下的醉汉?” 艾德里安忍不住皱眉:“确实,我已经闻不到酒以外的气味了。” 路易斯轻笑两声,拍了拍艾德里安的肩膀:“我们走,是时候行动了。” 玛伦利加午夜的钟声响起,从中心城区缓缓飘向海港。深藏在海港区的烟草工坊也能听到这回荡的钟声,并把它当作开工的讯号。 黑牙帮的成员也同时开始了行动。 他们故意把“约架”地点选在旧造船厂附近的空地上,卷起衣袖、灌下烈酒,草草扫开地面的积雪。 参战者分成两派,双双摆开架势,嘴里骂骂咧咧,似乎真的正因什么私人恩怨大打出手。虽然现在是在故意制造混乱,但要是打着打着真动了气,恐怕也是在所难免。 围观者非常捧场,边挥舞手中的空酒瓶边大声吆喝,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看客模样。嚷的最大声的莫过于那个十五六岁的“斥候”少年,他坐得最高,头顶的船长帽和刚变完声的嗓门既惹眼又抓耳。 这里的动静也吸引了工坊看守的注意力。 无论是由工人轮值担任的普通看守,还是另外雇来的几名赏金猎人,他们本就因深夜的乏味工作感到疲惫,一点带着酒精味的混乱自然会让他们提起兴致。迫于工坊主人在场,他们不敢擅自离开岗位,最多向喧哗之地走出几步、找个可以远远看热闹的位置。 趁着看守们的注意力被黑牙帮制造的混乱吸引,艾德里安悄悄潜行至旧造船厂的侧后方,找好了抛钩爪的位置。为方便夜间行动,艾德里安穿了一身黑衣。他觉得自己就像只武装到牙齿的乌鸦,还是不会叫唤的稀有品种。 选好潜入位置、准备将钩爪抛上造船厂高墙前,艾德里安再次看向那片喧闹的空地。 在他的视野当中,路易斯正拎着酒瓶,东倒西歪地走向造船厂的正门。城市守卫的制服带着nongnong的酒味,略长的头发抓得很乱,胡茬上挂着酒滴,神情因“醉酒”显得呆滞迟钝,就算是协会里的赏金猎人也很难认出现在的路易斯。 ——大师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艾德里安在心里抱怨了两句,还是把重点放回自己的首要任务。 黑牙帮的动静很大,间杂着敲碎酒瓶和豪放的叫骂声,正好掩盖了钩爪抓住木框的声音。金属制的钩爪搭在造船厂顶棚边侧窗的下沿,相当于一条用于攀登的绳柱。 艾德里安试了试装备的结实程度,随即抓紧手中绳索,借夜幕的掩护,身法轻盈地攀上造船厂西南侧的高墙。 这面侧窗本应是上悬窗的制式,但遮光的木板早已脱落,只剩下空荡荡的窗框。平跟软底长靴踏在侧窗边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艾德里安弓着腰,收起钩爪,悄无声息地穿过窗框,成功从屋顶进入了旧造船厂。 厂房顶部的横梁上搭着木板,形成一片可供行走的平台。艾德里安隐匿于这片黑暗中,将藏在此处的禁药工坊尽收眼底。 为方便造好的船只入海,造船厂的地势是倾斜的,凹陷的船坞一路伸向海中。现在的工坊则将一部分船坞填平,排上制作极乐烟草需要的设备。 工坊刚运走一批成品烟草,此时正在对送来的原材料进行初加工。几个药剂师模样的监工在工人间来回走动,艾德里安分不清哪个才是工坊主本人。 而在另一边,伪装成醉酒守卫的路易斯和工坊的看守们打了个照面。 路易斯嘴里嘟哝着醉话,一头扎进堵住他去路的看守堆里,举起酒瓶猛灌一口,醉醺醺地说道:“我要见你们的,嗝——主人。” 拦住闯入者的保镖面面相觑。其中一名赏金猎人闻声而来,上下打量这名大概是从酒馆跑到这的醉酒守卫,只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没认出对方是谁。 伪装成城市守卫的路易斯又嚷道:“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去告诉你们的主人,是玛伦利加守备队的吕西安大人派我来——嗝——收保护费的。” 摸不清情况的工坊看守们开始窃窃私语。 “保护费?” “等等,我们不是给黑牙帮交钱的吗,怎么又扯上守卫了?” “守备队有叫吕西安的人吗?” “你可真没见识,那些守卫的顶头上司的确叫吕西安,公审和公开处刑的时候他都会出现的,就站在总督旁边。” 如果只是个不识抬举、自找麻烦的普通地痞,他们只需要赏对方两刀,再找个僻静的地方抛尸;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城市守卫,即便醉的不成样子,那也是城市武装力量的一份子,恐怕不好得罪。 工坊的存在理应是个秘密,这名守卫也许是误打误撞跑到这里,借着酒劲搬出上司的名头敲诈勒索。当然,若是统领城市守卫的吕西安知道有人在此生产禁药,故意指使手下过来捣乱,向工坊主索要封口费,倒也说得通。 如果真是如此,工坊就必须慎重对待了。 负责保卫工坊的赏金猎人思考片刻,决定把这位举止出格的醉酒守卫带到工坊主面前。他皱着眉,架起“城市守卫”沉重的胳膊,把人带进了旧造船厂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