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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雪也是冷冷道:“我这些日子也有留心下头的事。主人,他所到之处必定血流成河……如若长此以往, 只怕他能先捅了天。” 道归舟拼好一把竹椅, 平静道:“既然下界管不住,便叫他作为魔神飞升就是。” 他说:“全了他的宿命。” 始终不想让人顶替他的位置的二人互相对视一眼, 识云还要再劝,道归舟却又是淡淡问了句:“不然还有他法?” 识云张了张口,最终闭上。 三人之间沉默一会儿,又见道归舟cao控着灵力斩了几根竹子还要拼摆件儿,识云便低叹了声:“早知如此,昔日我便是要冒着受天罚而死也要将其杀死, 将祸根掐灭在摇篮中。” 道归舟没说话, 只垂眸继续拼自己想要的东西。 . 只是他飞升那一日到底还是闹出了大动静。 道归舟也是头一次点拨人飞升, 也是头一次瞧见人飞升的情形。 所以他并不知晓是不是每个人飞升都是如此,但—— 他飞升时真的很漂亮。 整片天都被血光浸染, 像是一幅人间炼狱。 但偏偏这令人不适而又压抑的血光中还暗含了点金云。 金红色的光落在他身上,那时他正好将碎星从一名修真者的身体里拔出。 鲜血溅在地面上, 开出一朵朵艳红的血花。 道归舟就站在云端看着他。 看着他全身镀上一层光辉。 看着他精致的眉眼微垂,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满满的讥嘲和冷厌。 看着无数的血河淌过他的周围汇聚在一起,嘶吼着哭泣着—— 这并不像是。 这完全就是。 道归舟觉着自己看到了世界毁灭的样子。 而他带着的那份罪孽,那些血河, 那些从血河中伸出来的手全部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深渊。 昏暗无比,空荡荡的。 那些东西纠缠着他,成为了属于他的神之地。 然后他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带着一身浓郁的血腥味还有那褪不去的魔气。 不像是什么天道之子,也不像是什么他的接班人,倒像是他的宿敌。 道归舟还没有开口,碎星就直冲他而来。 守在他身边的识云出声呵斥,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张开了自己的手。 秋水受召而来,稳稳的挡住了他的杀招。 道归舟其实从未与人交手过。 但好在剑招始终储存在他的记忆中。 他即便没有实战经验,但依葫芦画瓢这事儿他在行。 可无奈道归舟忽略了件事。 他干过的最重的活是自己提了个装了水的白瓷壶—— 所以当对方变招刺出第二剑的时候,道归舟手里的秋水是挡下来了,但也险些脱手。 碎星的确偏薄,但秋水不仅薄还轻,偏生还是软硬皆可的一把剑—— 简单来说就是道归舟打不过。 这其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可道归舟却没有丝毫动容,只顺势将秋水一抛,随后秋雪便从剑中出来握住秋水替他出战。 道归舟冷静的站在原地:“我是天道,你……” 他话还未说完,碎星里头便出现了剑灵接管碎星,随后那人欺身而上,与此同时他带上来的那片深渊也缠住了识云。 道归舟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抬手挡住了他的魔气。 纯灵力对拼,自然是道归舟占了上风,但他不愿意伤了他。 “你想杀我?” 他听见他冷嘲一笑:“如若不想杀你,我为何要这般?” 他的手化作手刀狠狠砍向道归舟:“劳什子的天道大义,今儿我便要全部摧毁。” 直至这一刻。 直至道归舟面对面瞧见他满腔的恨意与对这个世界的厌恶,道归舟才后知后觉他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方向长。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这是道归舟他们一直以来所认为的事。 他要作为凡人飞升成神,要继承天道这个位置,注定要经历无数的磨难。 可…… 若他没撑住呢? 这些历练与挫折便会化作深渊里的手将他完全拉扯下去,于是他便成了现在这样。 他对这个世界的恨足以让他愿意与世界同归于尽。 道归舟张了张嘴,心脏却是再一次猛地一痛。 他脑海出现的一瞬间的恍惚让对方抓住了时机,一把擒住了他的脖颈。 道归舟在两种致命的痛楚中微微清明。 他对上了他的眸子。 那双眼睛的确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眸。 比他见过的浩瀚星河,人间百态还要美丽。 道归舟轻轻起唇寻求一点空气,面上的表情却还是一潭死水,没有半分波动。 他感觉到他的手在一点点缩紧,感觉到他浑身的暴戾将他全部包裹,还感觉到了他的委屈、难过、不解与绝望。 他听见他的声音在秋雪和识云的惊呼怒斥中轻轻响起:“……为何是我?” 什么? “为何选我……?” 他说:“我不想飞升,不想成神,不想修仙,我只想要一个会爱着我的母亲而已。” 道归舟的呼吸瞬间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