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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宾客闻言,已尴尬得如坐针毡,却还不得不陪着笑,好似当真觉得皇上极其幽默一般。 沈无疾忙上前去,正要跪下行礼赔罪,却被站在皇上身边的展清水给扶住了手臂。 展清水笑着道:“皇上仁德,说今儿是沈公公与洛公子大喜,两位新人无需多礼。就是诸位宾客,也都不要过于规矩,不是在宫里议事。” 沈无疾忙露出感激涕零模样,躬身长揖,道:“奴婢得蒙圣恩深重如此,实在忐忑。” 洛金玉不如沈无疾这般激动模样,他也躬身行礼,却只淡淡道:“多谢皇上。” 这当事几人倒没想别的,可一旁的宾客们却心中自有看法了。 尤其是齐老与吴二公子吴知。 两人都曾是洛金玉的先生,对这学生十分欣赏看重,也对沈无疾很有些不待见。除了沈无疾平日里的名声本就不好外,吴知更因为自家三弟的事儿,对沈无疾又惧又憎。而齐老本为了沈无疾努力为洛金玉翻案奔走一事有了些许好感,可这点好感却在他惊觉原来沈无疾的尽心尽力非是出于高山流水的知音之情,而是出于那龌龊荒谬心思……叫他如何不对沈无疾颇多怨念? 此刻再一看沈无疾与洛金玉面对皇上时的姿态,两人更是心中偏见越深,觉得沈无疾实在是忒媚上的人,说刻薄些,就是天生一副没骨头的太监相。 第134章 “朕来都来了, 琢磨着, 你俩父母皆不在, 不如朕来充当个长辈,给你们主婚, 子石,你看如何?”皇上却没注意其他人是怎样想法, 自顾自兴致勃勃地继续起哄热闹。 诸人听了, 又是一愣。 本朝习俗, 寻常主婚人除了新人的父母外,都是请德高望重的长辈才显端正, 而皇上这年纪, 没长新人几岁, 虽身份尊贵,可听起来很有些怪异,说得直接难听些, 就是“我乃你父”的意味了。若说让喻阁老或齐老来主婚,倒没这般突兀。 “……” 沈无疾顿时想把这傻子从哪来踹哪去。 听听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若说是他自个儿, 他倒无妨,或者说,他更欣喜雀跃,毕竟于他而言,别的什么脸面之类都比不上皇上给他的这份“荣幸”脸面。 可他害怕洛金玉不高兴。 他揣度着,以洛金玉那不贪慕权势的性情,恐怕比起“皇上为我主婚”一事的荣幸, 只会更觉得“这皇上怎这么无礼”,且更不愿得这攀附之嫌。 因此,沈无疾立刻就要措辞婉拒皇上,却听洛金玉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天下人之君父,并无不妥。” 沈无疾一怔,转头看洛金玉,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却见洛金玉满脸坦然,并非是刻意恭维逢迎。 皇上闻言,越发大喜,顿时忘了自己曾被洛金玉训了一顿的事儿,越看自己这未来的“魏征”越顺眼,其实压根没在意沈无疾。 他盯着洛金玉,感动道:“你如此想,朕实在欣慰。” 洛金玉反而觉得有些疑惑:“天下人应当都是这么想的。” 皇上神色有些微妙,抿着嘴,皱着脸,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可不一定。”他恐怕就今日这满堂人里,也就洛金玉一个人是这么忠的。 想想实在也是心酸。 洛金玉:“……” 他欲言又止了一番,正要说话,被沈无疾急忙阻止:“吉时到了,拜堂吧。” 沈无疾暗道,这俩人真是,说话就不能看看场合?旁边儿还坐了那么多外人呢!叫喻阁老和刑部尚书他们怎么想? 皇上却懵然不知似的,只打趣道:“看看,沈公公这是急了。” 是急,急你俩一个傻一个直,还做梦什么君臣佳话呢!哪天被一齐卖了还帮人数钱银! 沈无疾恨铁不成钢地在心中又踹了这傻皇上一脚,面上却很是配合地露出羞涩模样:“皇上又在笑话奴婢了。” 说着,还要欲语还休地看一眼洛金玉。 皇上果然看这把戏看得越发开心,与佳王嘿嘿直笑。 好容易笑停下了,皇上龙心大悦,对沈无疾道:“你这事儿实在匆忙,朕一时也没捣鼓出好东西来,就叫人送了些寻常贺礼,如今想来很是寒酸。”他转头看展清水,“今日回宫,清水你再去珍宝库里找找,朕主的婚,哪能没件镇场宝贝。” 沈无疾与洛金玉又各是一番谢恩不提,好容易,终于可以拜堂了。 皆是些寻常流程,倒也不见什么稀奇,沈无疾与洛金玉便听着喜婆的声儿,依次拜天地父母君亲师。 实在也是巧,叫他们凑齐了。 天地常在,父母亦算存于天地之间,而皇上在,沈无疾的哥哥、洛金玉的师哥算亲,而齐老与吴二公子则算师。 一对新人便依次拜来。 皇上与明庐倒还好,一个傻乐,一个虽心情复杂,却到底想着生米已成熟饭,索性摒去懊恼,只用欣慰目光看待两个弟弟成家这事。 可齐老与吴二公子就…… 一个在皇上灼灼目光下强颜欢笑地接过沈无疾与洛金玉奉的茶,咬牙切齿地递了红封。 另一个则在沈无疾若有若无、也不知是多心还是果然存在的鄙视目光中,强作镇定地接过沈无疾与洛金玉奉的茶,胆战心惊地递出手中那寒酸红封,心头压力实在很大。 沈无疾则在心中冷哼:齐谦反对咱家与金玉的婚事,咱家却还得给他奉茶,真是憋屈。另一个吴知,更叫咱家憋屈,咱家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哼!当咱家不知道,上次他见金玉,恐对金玉说了不少咱家的坏话!若不是看在金玉的面子上,他姓吴的这辈子能喝到咱家奉的茶?呵!日后可别落咱家手里,咱家准得叫你将今日这口茶原样儿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