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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溪却知道他心情不好,因为握笔的力道比平日里重一分。他站在一侧没有出声,直至齐靖渊把最后一笔写完。 齐靖渊看了看自己写的字,有些不满意的摇了摇头,不过并没有打算再写一副。他把字随意团成一团扔在地上,把笔随意放下道:“无双,本王的手腕疼的厉害。” 明明没有其他言语和暗示,但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期许。谢临溪心中一动开口道:“若王爷不嫌弃,臣这就帮王爷上点药。” “不嫌弃。”齐靖渊笑眯眯道:“也不用上药,你帮本王揉揉就是了。” 谢临溪敛眸道了声是。 早先便说过齐靖渊有着一双养尊处优保养得当的手,白皙细腻,上面连个稍硬些的茧子都没有,握着又软又暖。就像是上好的绸缎,光滑的很,摸上去很舒服。 谢临溪作为一个知进退的臣子自然不会随便乱摸,他细细帮齐靖渊揉着手腕。 他这双手是对待刑犯的,下手时的力道很重,往往要见血。现在对着齐靖渊自然要小心,力道尽量轻缓着来。 他做这些事时垂着头眼眸动也不动,一副认真仔细的模样。齐靖渊静静的看着他,眼中情绪来回翻滚,很快又被压下。 这么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齐靖渊声音暗哑道:“可以了。” 谢临溪松开手低着头退后两步。 松开的那瞬间,齐靖渊的指尖动了动,在他手心里抚擦而过。 谢临溪还未从中品出个一二三,齐靖渊又开口了,他道:“圣麟台的事听说了。” 肯定的语气。 谢临溪道:“有关太后娘娘生辰,事情又闹得这么大,宫里宫外议论纷纷。微臣来之前寻过问修建圣麟台的工人,说是这些日子为了修建圣麟台,他们这些人昼夜不息的做工。今日那人就是精神不济,一脚踩空坠地而亡,并非有人刻意如此。” 齐靖渊哼笑道:“太后对这个生辰宴会期许甚高,所盼甚深。就算是把真凭实据拿到她面前,她也不会相信,还是会认为有人要触她霉头。” “太后娘娘心里在想什么微臣猜不出来,总归同王爷没有干系。只是,太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实在不该动工部的官员。”谢临溪有些薄凉的说道。 修建圣麟台,齐靖渊可是一句都没有过问。 银子从户部出的时候,他直接把相关的文书都交给小皇帝,让他亲笔批下。 圣麟台修的好不好,花费了多少库银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太后这次借由圣麟台之事大动干戈,甚至略过齐靖渊直接抓朝廷命官,即便是以小皇帝的名义,也是太过了。 对于谢临溪这若有所知的话,齐靖渊那么眯眼笑了下,他道:“无双,你说最近本王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以至于有人都忘了本王是干什么的。” 谢临溪忙道:“王爷脾气一直都很好,容易受人欺负。” 若是有旁人在,肯定会睁大眼睛询问谢临溪这话是不是认真的。 可此时殿内并没有其他人,对他这话,齐靖渊坦然接受了不说,还自我反省了一番道:“你说的极是,本王就说最近这日子过得不怎么舒心,各种牛鬼神蛇都跳出来蹦跶。” 谢临溪没有吭声。 齐靖渊缓缓站起身道:“太傅和几位大臣都在皇上的乾宸殿呢,咱们也过去看看。” 谢临溪应了声。 * 乾宸殿内,小皇帝脸色不佳,神色恹恹坐立不安。 太傅季明毅、贺国公贺运、五部尚书和其他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在。 他们没有人说话,都在等着已经迟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齐靖渊。 小皇帝的眼睛时不时望向沙漏,越是等待越是不安。 这六年来,齐靖渊这个摄政王强势霸道说一不二,但在他跟前从来没有失礼过,君臣之情拿捏的恰到好处。今天是第一次他派人去请,却没把人请来。 瞎子都能看出齐靖渊这是生气了,而且火气相当大。 又一个不知道多久过去了,季明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看向小皇帝,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门外传来内监的通禀声,说是齐靖渊和谢临溪到了。 季明毅把捋胡子的手放下,心下直摇头。 他教导过先皇和齐靖渊,如今又因先皇所托教导小皇帝。 他只能说齐靖渊的分寸和心思都难猜的很,皇帝太过年幼,真要和他斗起来怕讨不到任何便宜。这也是他教导小皇帝时,时常说的万事都以稳为前提。 小皇帝是先皇钦定的继承人,只要他能稳得住,齐靖渊日后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不等皇帝开口大齐老百姓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结果,太后倒好,稳了这么六年,一朝齐靖渊给点甜头松口修个圣麟台,就活生生的把柄往人家手里送。 不要还不行。 就这,齐靖渊身为臣子,不给小皇帝和众朝臣脸面半个时辰,谁敢说他的不是。 * 齐靖渊同谢临溪入正殿时,除了小皇帝其余人都站起身行礼。 谢临溪给皇帝请安。 齐靖渊的心情明显不好,他耷拉着眼皮看都没看众位朝臣一眼,板正规矩的喊了声皇上,在小皇帝说皇叔不用多礼后,就坐在众臣之首的位置上不动了。 小皇帝让谢临溪起身,给他赐座,又干干巴巴的让其他朝臣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