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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靖渊这时终于抬了抬眼皮道:“户部没银子,云南的供银明年五月份才能送到,这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事。现在是让你们想办法,不是让你们瞎胡扯。” 他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阴沉。 众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在胡搅蛮缠。 只是没银子这种事不是想就能想出办法的,众人一筹莫展。 季明毅也有些着急,万安的雪还在继续下,如果在这样继续下去,那受灾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京城怕会满是流民。 流民失所,便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 冻死饿死,偷枪杀人。 像是治安维护秩序这种事都还在人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最怕的是灾后会有其他疫情。 这对小皇帝的名声非常有损。 虽然有齐靖渊这个摄政王在前面挡着,可太后执意修建圣麟台在先,这次老百姓就算是骂也骂不到齐靖渊头上。 在季明毅皱着眉头想办法时,齐靖渊淡淡道:“灾情来得突然,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本王暂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愿意拿出自己一年的俸银捐了救灾。虽是车水杯薪,总好过没有。” 他一开口,小皇帝的眼睛微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想,只要齐靖渊开口,总会想到办法的。 谢临溪忙道:“微臣愿意随王爷一起捐出一年俸银。” 其他人也纷纷响应,只是他们心里明白,他们一年的俸禄加起来,也只是能开几个粥棚,对大局影响不了多少。 银子捐过之后,众人又陷入沉默中。 这时有言官站出来说道:“微臣觉得天连降大雪,乃是不祥之征兆,皇上应当下罪己诏,以求苍天宽恕。” 罪己诏三个字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小皇帝。 小皇帝的脸色一白,他望了望没什么表情的齐靖渊,然后抿嘴道:“若朕下罪己诏能让大雪停下,朕愿下这罪己诏。” 齐靖渊听了这话猛然站起身,他眉目冷然道:“此等天灾,钦天监监正等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连这都看不出来,还留在钦天监做什么。” 谢临溪听到这话微弯了下嘴角。 众人也知道齐靖渊这是在趁机报复,没有人敢在这个当口多说话。谁让钦天监当初批的是修建圣麟台乃是大吉,现在有了雪灾,这大吉之事就成了不吉。 钦天监这次里里外外换人是难免。 小皇帝也知道自己理亏,只能任由齐靖渊对钦天监开刀。 退朝后,小皇帝最先离开。 齐靖渊带着谢临溪回景华殿。 其他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都是一脸愁容,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 季明毅和贺运走在最后。 季明毅对着贺运道:“贺国公是了解王爷的,今日王爷行事同往日可有不同?” 贺运没有说话。 季明毅迎着冷风捋了捋胡须感叹着说道:“以前王爷心里怎么想的,老夫能猜出个些,现在却是不能了。” 贺运明白季明毅的意思。 以前,有人逼迫小皇帝下罪己诏,齐靖渊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 一来小皇帝太小,朝堂上的事又不是他在处理,天灾这种事,又不是小皇帝能控制的。就算要找个头,齐靖渊也会替小皇帝顶上。 更不用说当众对着钦天监的官员发难,这简直是在直接甩钦天监耳光。 而钦天监当初说了什么,说了修建圣麟台是大善。 如今这大善变成了最为尴尬的存在。 钦天监和太后都处在尴尬最中央,就像是在被人用火烤着。 季明毅看贺运还不吱声,他不得不把话摊开说:“就是不知道王爷心里是气不过当初被驳了面子,还是心里有别的想法。” 贺运听闻这话终于抬眼,他道:“太傅刚才也说了,王爷的心思难猜。不过我觉得,不管是哪种情况,眼前这难关王爷定然有心要度过。太傅觉得呢。” 季明毅望着说话滴水不漏的贺运,那么呵呵笑了两声,他道:“贺国公说的是。” 说完这话,他悠闲的离开了。 贺运是小皇帝的舅舅,有些事他都不cao心,自己担心个什么劲儿。 贺运等季明毅离开后,他回头看了看景华殿的方向。 他在想,齐靖渊今日行事是故意的,还是因为当初小皇帝站在太后那边,所以执意给小皇帝一个教训? 贺运心里想的事,也有很多人在想。 只是就像是贺运说的那般,不管怎么样,眼前的事最重要。 翌日上朝,众人还是愁眉苦脸,小皇帝则当众下了罪己诏。 罪己诏就那样,先是说了一些自己的过错,哪怕没有错,也要说的各种诚恳。说完罪状,就祈求雪灾尽快停止,让百姓恢复安稳的生活。 这东西在谢临溪看来格外可笑,如果第二天真的放晴,雪不在降,那有人就会说老天爷听到了小皇帝的认罪,原谅他了。 如果雪继续下,那有人就会说,小皇帝诉说的不够诚恳,得不到原谅,还需要继续。 这个罪己诏只要下,无论结果如何,对小皇帝的名声都不会好。 而小皇帝属于后面这种情况,他这罪己诏下后,京城连降三天雪。 言官还想逼迫小皇帝继续罪己,这次被齐靖渊不耐烦的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