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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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她午睡刚起,便见素心捧着一个大托盘进来。 “这是什么东西?” 素心道:“这是公主府送来的东西,说是庄敬殿下给姑娘的心意。” 庄敬公主送的? 徐幼宁眸光一动,想起的人自然不是庄敬,而是燕渟。 没来由地便觉得东西都是燕渟送的。 于是她对素心道:“知道了,把东西搁在这里,你先下去吧。” 素心微微有些诧异,到底没说话,放下托盘,躬身退下。 月芽察觉到徐幼宁神情有些不同,忙将房门带上。 “你倒机灵。”徐幼宁夸她。 月芽吐吐舌头,无奈的说:“姑娘,不是我机灵,是你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徐幼宁下意识地后怕,“你都瞧出来了,那素心是不是也?” “没事的,她再是太子殿下的耳目,也不可能事事都向太子殿下禀告吧。”月芽小声宽慰道。 徐幼宁又愁眉苦脸起来。 太子耳聪目明心细如尘,他用的人自然噎死耳聪目明心细如尘。 只是她想不出什么补救的法子,只好故意忽视这件事,去翻弄公主府送来的东西。 硕大的托盘上,放着一个首饰盒和一身衣裳。 徐幼宁先打开首饰盒,里头有一副红宝石耳环,红宝石的成色极好,没有一丝杂质,更为巧妙的是,外头的金累丝形状巧妙,使这耳坠看起来像一颗红樱桃。 “这耳环真别致,比那些雕花雕草的好看多了。”月芽一望见那耳环,顿时夸赞起来,“姑娘,我帮你戴上吧。” 徐幼宁也很喜欢,忙点了点头。 月芽帮着徐幼宁戴上樱桃耳坠,又捧了妆镜过来。 徐幼宁本来就生的白嫩,水润的脸庞看起来就像一粒馋人的水蜜桃,如今戴上这副樱桃耳坠,当真相得益彰。 她越看越喜欢,连剩下的衣裳也懒得看了。 月芽道:“公主殿下当真是喜欢姑娘,送这么别出心裁的礼物过来,可见不是客套,而是真用心。” 庄敬公主才不会花这样的心思给自己准备礼物呢。 虽然庄敬对她很客气,但徐幼宁感觉得到,在庄敬眼中的自己跟慧贵妃眼中的自己没有什么分别。 燕渟,一定是燕渟送给她的。 徐幼宁不讨厌燕渟,只是因着这副樱桃耳坠,越发对燕渟好奇起来。 想着想着,她动手把耳坠摘了下来。 月芽奇怪道:“姑娘不戴着吗?” “不戴了,帮我收好。”燕渟说,不能叫太子知道自己跟他有关系,这樱桃耳坠如此特别,若是自己在承乾宫里成天戴着,肯定会惹人注意,还是收起来吧,等什么时候得空能回去看望祖母了,再戴给祖母瞧瞧。 月芽对徐幼宁自是言听计从,她把樱桃耳坠放进锦盒里,又将托盘上的衣裳拿起来给徐幼宁看。 这套衣裙质地轻盈,上头的石榴绣花工艺看起来也十分精美,但徐幼宁觉得,这件衣裳跟燕渟没有什么关系,应当是庄敬公主怕别人太在意那副耳环才送了这衣裳过来。 徐幼宁灵机一动:“月芽,帮我换上这衣裳吧。” …… “主子。”素心走进太子的书房,恭敬福了一福。 太子头也没抬的问:“皇姐送过来的东西给她了?” “呈给姑娘了。” “她喜欢吗?” “应当很喜欢,姑娘叫我放下东西,就把门关上了。” 闻言,太子的目光从手中的奏折挪开。 “很喜欢?” 素心被他的目光一照,迅速低下头,“姑娘看起来,很在意公主府送来的东西。” 太子眸光一动,“叫她过来。” “是。” 素心退下,很快将换上新衣的徐幼宁带过来。 “殿下。” 他说在承乾宫不用跪拜,徐幼宁走进来,只恭敬地向他问安。 太子静静注视着她。 公主府送过来的是一件水蓝色银丝绣石榴的薄烟纱裙,除了裙摆和袖口绣着花样,其余地方轻纱飘动,好似一泓清水。 石榴多子,庄敬公主送石榴纹的裙子,显然是有祝福徐幼宁安产之意。 徐幼宁住进东宫以后,新衣裳的确做了不少,可她进来的时候怀着身孕,是来养胎的,不是来伺候男人的,因此给她的衣裳虽然料子好,样式花纹却十分简洁,力求宽松舒适。 太子还是第一次见她穿这样精致的裙子。 徐幼宁的模样在群芳争艳的皇宫里至多算是中人之姿,但她一双眼睛纯净,自有一股惹人怜爱的娇憨之质,穿上这样的纱裙倒是相称。 太子抿着薄唇,只扫了她一眼,迅速将目光放到手中的奏折上。 徐幼宁走进来等着他示下,却见他专心看着奏折,一副把自己已经忘了模样。 这阵子她学了不少规矩,知道这种时候就得安安静静地候着,一直等到太子说了话叫她退下去为止。 只是她如今时常觉得腰酸腿酸,站了这么片刻就有些不舒服,于是她轻轻提醒了太子:“殿下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太子少有被人催促,他不耐地拧了下眉,将手中的奏折扔到桌上。 “这几日饮食如何?” “一切如常。” “你那屋子夕晒,热吗?” 徐幼宁摇头。 太子无言。 两人就这么静静望着。 良久,太子道:“今日天上有云,你可出去多走走。” 徐幼宁总觉得他今日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 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太子跟以前见到的那个太子有些不一样了。 是语气不一样了吗?不,他说话还是淡淡的,低低的。 是表情不一样了吗?不,他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就跟冰雕似的。 是眼神不一样了吗?不,也没有…… 徐幼宁探究地看向他,他似乎察觉徐幼宁的窥探,板着脸又拿起奏折。 “回去吧。” 徐幼宁眨了眨眼睛。 似乎又有一个差别。 从前太子都是说“退下”,今日是说“回去”。 “是。”徐幼宁正欲退下,外头突然传来了两声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 那狗似被人打了一般,叫得颇为惨厉。 太子还未发话,王吉匆匆进来,“主子,厨房那边有人偷偷养了只狗,今日侍卫本来想带走,谁知那狗竟跑到承乾宫来了,惊扰了主子的清净,实在罪该万死。” “叫了几声而已,没什么可惊扰的。别叫他们打狗,怪可怜的。” 王吉愣了一下,赶紧道:“奴婢这就去传话。”说罢匆匆下去。 徐幼宁脸上有些烧得慌。 什么是狗叫几声而已,没什么可惊扰的。 饶是她心思浅,也觉得太子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殿下,我先退下了。” 徐幼宁心里委屈。 她学狗叫两声怎么了,他还学猫叫呢!她学狗叫还不是因为他,他居然拿这事讽刺自己。 果然,是太子就了不起。 那晚拿狗叫的事羞辱她那么久,今儿还拿这事取笑她。 “出去瞧瞧那只狗。”太子放下奏折,起身说了这一句。 徐幼宁无法,只得跟在他后头出了书房。 那狗早已为侍卫们制住,呜咽着躺在地上,有三四人围着。 王吉见太子站在廊下,忙上了台阶走过去,道:“底下人手头没轻重,奴婢出来的时候,后腿已经被打断了一条。” 徐幼宁闻言,顿时担忧地“呀”了一声。 太子回过头,徐幼宁忙闭了嘴。 “带下去,好生养着,等养好了,牵到承乾宫给幼宁瞧瞧。” 给她瞧瞧? 没叫人把狗打死,自然是好,可他叫人把狗给自己瞧,难不成在他心里,自己已然跟狗是一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