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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眸中渐渐显出水光,只在瞬息就转一脸憎恶,“他不死难消我心头恨,你不是说敬我,你怎么不杀了他!你杀了他!我就能好!” 谢煜璟肃穆着面,颈侧青筋迭起,良久他哽咽出声,“家家,我是不是他的儿子?” 荀夫人蹒跚着走近他,猛抓住他的前襟厌恶道,“你和他秉性一样,他能为权送妻,你也能为权娶妹,有没有血缘有什么关系,你们本就是蛇鼠一窝!” “……您在我面前棱模两可,这么些年,您口口声声说我不是他的儿子,可我还是不信,家家,我若不是他的儿子,您会允许我出生吗?”谢煜璟扶住她的肩膀嘶哑着声问道,这句话他堵在胸口多年,时至今日才问出来,他在希冀着,她是骗他的。 荀夫人打掉他的手,嘲弄地笑着,“不是,你不是谢鎏逸的儿子。” 你不是谢鎏逸的儿子。 谢煜璟颓丧的朝后退,直退到门边停住,他一脸青白,呐呐出声,“我是杂种。” 荀夫人满目含泪,倏地背身道,“说得好,你就是个血统不纯的杂种,我一时心软生下了你,你不帮我手刃仇家,还和他狼狈为jian,你那个可怜的meimei什么都不知道,你敢娶她,你就是乱/伦,你们生下的孩子也是杂种,谢鎏逸丢了谢家,你乱了谢家的血脉,哈哈哈……” 她报复性的大笑,每一声笑都践踏着他的心。 谢煜璟慌乱的扒开门,失魂落魄的朝外走。 门边的婢女端着药,瞧他出来急忙低头道,“郎主。” 谢煜璟挥挥手,她便进了屋。 他立在檐下仰望着天际,神思飘远。 约一刻钟,那婢女又出屋。 谢煜璟睨过她手中的空碗,举步往出走。 谢府空旷,随处可见青竹绿树,他走的很慢,沿着青石阶踱步,将走到菡汀院顿住脚。 院里三人还在练剑,见着他也停下来。 谢清妍拉着楚姒近前,笑道,“阿兄是过来看阿姒的吗?她才刚刚到。” 楚姒只感觉耳朵烫,她转眸看了看他,随即就低下头,羞意扑面而来。 谢煜璟望着她脸侧的红晕,涩意在胸腔中翻腾,连开口都不知该说什么。 谢清妍当他们两人害羞,自觉要做个和事佬,眼珠子在两人身上瞄了瞄,选了个恰当的话切入,“阿兄,我昨日还见你带着香囊,今天怎么就取下来了,那香囊阿姒特意说了可驱祟气,要贴身佩戴。” 楚姒咬一下唇,羞的快进土里去,她伸指戳谢清妍悄悄道,“阿妍jiejie你别这样说。” 谢清妍挑挑眉,笑得贼坏。 谢煜璟看着她们的小动作,忽而移开眼,回答着话道,“早起急着去看家家,忘在床上了。” 言下之意,香囊还放在他的床边。 楚姒眼睫颤动,嘴角都止不住向上翘,少女的心思在眼底显露无疑。 谢煜璟凝望着她,酸苦黏在舌头上,半晌他道,“阿姒,要是学不下剑术也别勉强。” 楚姒嘴边地笑顷刻不见,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并不想她来。 谢清妍也听出来了,她伸长手臂揽住楚姒,与她道,“阿姒,阿兄是担心你受累,修习剑术很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伤到。” 楚姒浅浅颔首,脸边的绯色褪成了冷白。 谢煜璟负手于身后,挪步道,“你们继续练吧。” 他背身走的时候有一种匆忙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去。 楚姒瞧着他的背影,顿生失落。 谢清妍拍拍她的肩膀,推着她道,“我阿兄赶着出外兵,所以急了些。” 楚姒疑惑,“出外兵?” 谢清妍怕她不信,跟不远处的夏岫英道,“先生,我阿兄近日是不是军务繁忙?” 夏岫英将削好的两柄木剑给她们,笑着道,“郎主确实忙碌,几日前豫章郡太守上报,豫章郡遭齐国携兵压境,抢劫了大批蚕丝,今年各地战况激烈,那些庶民养殖的桑蚕被破坏尽,建康锦署就等着豫章郡这一批了,没想到被齐国给劫走了,本也算不得大事,但齐国陡然率人入境,我们连抵挡都来不及做,这次是抢东西,若下次他们直接攻打过来,那难免是一场祸乱,陛下下旨让郎主调出一批兵来,前往豫章郡驻守,以防再出现这种情况。” 谢清妍划了两下木剑,问道,“阿兄指派谁前去?” “调的杜忠将军,”夏岫英抽出一条长带,让楚姒摊开手,她用长带包裹住她的手,防止练剑时受伤,“杜忠将军在洛阳一战中已能独立抗敌,郎主得留守建康,免得其他地方再出乱子。” 楚姒凝住眉,学着谢清妍提剑,“北府兵才从洛阳回来,还没休整又要出兵,这样岂不是要累垮,桓家的温铁军近年来未见征战过,为何陛下不用他们?” “桓伊辞官后,温铁军成了桓家的府兵,就算陛下想调动,也得桓家任职才行,”夏岫英扶正她的脊背道。 谢清妍挽出一个剑花,嗤笑道,“桓渊之狡诈的很,陛下授他骑都尉,他推拒说自己疳积①,一个疳积算什么大病,我阿兄当初胫疽②都得去清剿陶氏,他就是贪生怕死。” 陶氏是北方的大氏族,当初都城还在洛阳,陶氏掌控着朝政,后来陶氏野心膨胀,竟想推翻皇室,自立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