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页

    “燕公子,烦请离我家小姐远点。”

    耐冬一把将燕慈推开,脚尖踢了踢从刚刚开始一动不动,目光死寂的老太太,“这位脚跛的张婆婆,我看她腿脚灵便得很呐,刚一脚踹我肚子上,可谓生龙活虎的,抓他两我可是废了不少力气。”

    “至于这位张老爷子,到底是真哑呢,还是不能说呢?”

    耐冬一脚踢到那张老爷子胯|下,冷笑道,“果然,一个太监嘛,自然不能开口,这一说话这嗓子可不就露馅了?”

    “有碍观瞻,成何体统?”

    宁颜的目光不悦地从耐冬腿上掠过,耐冬连忙收回脚站好。

    “燕公子,你身边这书童,这几个想来最近‘颇为照顾’你的邻居,个个都是练家子,你现在还觉得他们无辜吗?”

    宁颜着重强调了“颇为照顾”几个字,又点出练家子的身份,燕慈自然不是什么蠢人,脸色当即变得阴沉无比。

    “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好心,单纯来帮燕公子一把,正巧年关接近,燕公子又身在异乡,今日我做主,暂请燕公子来宁国公府过个年?”

    说完,宁颜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头吩咐侍卫们,“把燕公子的东西好好地收拢好,可不能有半点损毁。”

    “是。”

    燕慈的居所原也不大,就是个一进小院子,侍卫们又多,收拾起来还是挺快的,堆在院中最多的,还是书籍和写满画满了的纸张。

    “燕公子书还挺多,听说烧得浓烟蔽日,竟还有这么多?”

    宁颜粗略扫了一眼书堆,随口说了一句,反倒是燕慈自己先眼尖地看见了一张特殊的,已经不该存在的稿纸。

    “这些是从哪搬来的?”

    侍卫满脸不耐烦地被他拽住,先看向宁颜得了首肯后才回答道,“喏,东厢房。”

    燕慈目光如电,看向倒在地上,涎水顺着嘴角留出此时毫无形象的燕勤,他抓起那张稿纸,怼到燕勤眼前,“这怎么会在你屋里出现?”

    燕勤自然是没法回答的,或许他根本就不愿回答,眼珠子看了眼稿纸后连眼神都不分给燕慈一丝,直接合上双眼。

    “这就是目的吗?还真是大手笔呀。”

    燕慈眸光冷厉地看向地上歪七扭八倒着的一群人,这一瞬间他只觉得他们无比陌生。

    “宁小姐,看来在下要叨扰贵府一段日子了。”

    自那日与宁颜交谈后,燕慈虽然心有不甘,但仍旧为了整个大局着想,一点一点地烧掉了自己对盛朝部分现有的有望改良的机器的研究手稿。

    今日得知身边潜藏着诸多目的不纯之人,虽然现在的他很不情愿与宁颜打交道,但仍不得不承认,此时在他被人盯上的时候,待在宁颜——这位所谓的“维|稳者”身边是最合适的选择。

    “贸然打扰,是否会造成不便?”

    “无妨,我家向来好客。”

    宁颜信誓旦旦地如此说道,但燕慈心里突然萦绕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很快,这个预感应验成真了。

    宁颜带着燕慈和那一堆人回府时,谁成想正巧撞上了正欲出门的宁国公。

    再一次的,宁颜接收到了来自祖父谴责的目光,似乎是在嫌弃她这个不肖子孙,但宁颜眼神无辜得很,她自觉今日没犯错,甚至还做好事去了。

    但宁国公显然不这么想,他老人家一开口,宁颜和燕慈双双脸色都绿了。

    “乖孙你这是从哪强抢民男了?”

    “您把孙儿当什么人了?违法乱纪的事啥时候干过?”

    宁颜指着燕慈,瞬间就为他编出一个合理的身份来,“这是我为表弟寻来的老师燕慈,学识广博身家清白,虽然看着年轻,但燕兄是今秋湖南省解元,而且已经娶妻生子了。”

    说到娶妻生子时宁国公的脸色才放松许多,他看向后面被卸了关节捆绑住的几个人,“那些人又为何被缚?”

    “这些人欲寻燕兄麻烦,我帮他这个忙,他就愿来府上教林表弟。”

    宁国公虽看出其中几个人的身份,但他也并不问是何等麻烦,只嘱咐了宁颜一句“注意分寸”后,就匆匆离去了。

    “林表弟,我将燕兄请来做你的老师了,让他跟你一起住怡园如何?”

    宁颜站在院子里撂下话后就直接溜了,自上次她拒绝林表弟后他们还没有再见过面,这也是她存心想保持距离的结果。

    书房门“啪”的一声打开,没有看到想见到的那个人,林修筠眸子里不可避免地染上失落。

    燕慈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前世是女性,今生穿成了男性,倒也猜得出两人之间是何等状况。

    林修筠比起前些日子见到时明显消瘦许多,饶是燕慈见了也暗暗心惊,“林公子又何苦呢?”

    “您可否帮我?”

    林修筠并没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燃烧着的,炽热的双眸已然说明一切。

    “宁小姐是一个很独特的女子,我并不能帮到你什么。”

    燕慈摇摇头委婉拒绝了,但林修筠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郑重说道,“您可以的。”

    “我想请您为我讲讲您,卿小姐与颜表姐原本所在的方外世界是什么样的。”

    面对燕慈一瞬间危险的双眸,林修筠恍若未觉,仍自顾自说道:

    “那日太白楼我与三位一墙之隔,听得一清二楚,但之后想了很久终究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