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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的,李威对着岳繁京看去,见她缩头缩颈,吩咐道:“让岳姑娘在中间。” 侍卫们稍稍变化下奔跑时的位置,带头顶风冒雪的是辛蒙江和田洛,殿后的又是两个,余下的八个分列在两侧,把李威和岳繁京围在中间。 不管什么时候,侍卫总不会忘记他们的主人。 李威一带马缰,奔驰在岳繁京的前面,用自己的身子又为岳繁京挡上一道。 岳繁京感激中可以从容的抬起面容,竭力的分辨着方向,在人马走错路以前纠正回来。 她每一回看的时候,就不能避免的看到面前三个高大的身影。辛蒙江和田洛时不时的让李威挡住,岳繁京看到最多的,就是英王李威的军制灰色雪衣。 这雪衣实在没有身份,这是李威从上一个卫所赶到幽塞时,为遮人耳目特别讨要。当兵的人手一件。既不彰显气势,也不堆砌风度。 但是岳繁京悄悄看的入迷。 这是和廖将军一样可靠的人,她这样的想着。 拿廖雪峰相比,是把最大的敬意暗暗送给面前这位。随后,她神思悠游的想到别处去了。 只要方向指的对,中间有大段的路程可以开小差。而夹在奔跑的中间避开风雪,有更多的精力用来开小差。 祖父的遗愿、祖母的执念,不在心头,就到岳繁京的眉头。她还想到姑母岳良菊。 如果姑母当年遇到的贵人有冰碴子大人一半的稳重,姑母也就不会变成老姑娘,成为别人的笑柄,也成为家里人心上的一根刺。 能考虑到岳繁京不胜风雪,而即刻就能加以保护的人,岳繁京可以算他是个稳重的人。 沉稳处事,才能想到自己是个男人,应对岳姑娘有所保护。而自重身份,才能想到自己是个贵人,应对岳姑娘有所周全。 也许有人要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看客们都知道英王是良人,但岳姑娘刚刚正式对英王认识,这个结论下得太早。 从岳繁京的年纪来说,十几岁的少年大多都很容易的就下结论。从岳繁京对英王的判断来说,有廖雪峰做保山,有亲耳听到冰碴子大人敢于奇袭敌后,她下的结论并不为过。 岳繁京在风雪中唏嘘,没有发出声音的无声感慨,在自己心田回荡,轰隆回声可以和呼啸风雪媲美。 姑母当年? 怎么就没有遇上冰碴子大人这种的贵人呢? 这样的想想、走走、分辨下道路,再接着想。直到前方出现模糊的轮廓,最前排的辛蒙江和田洛是出自本能感受到危险,而勒住马,并对后面摆手示意放慢。同时岳繁京也出声示警:“小心,前面有动静!”把她的马速放慢。 李威跟随呼声和手势住了马,回过身来对岳繁京微微一笑。雪僵住脸,嘴角上翘的诡异,看上去其实吓人。不过岳繁京看得懂,低下头欠欠身子表示回敬。 李威派一个人去打探,回来后说的很是详细。 “这应是最近的给养点,有不到两百个骑兵,大批的粮草,还有近百匹空马。” 马上没有骑人,也许是送粮车上的马,也许是预备着脚力的替换。于是包括李威在内,大家眼睛一亮,只有岳繁京泛起忧愁。 她知道有英雄这种存在,但常年在边城长大,根深蒂固的是整体力量的强大。而她的年纪不过十几岁,还没有见过独挑大梁的英雄。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人,老天并没有保证十几年里会出一个,又刚好在幽塞。 她默默计算着两百个骑兵对上十三个人,冰碴子大人遇上的这算硬仗吧? 没有办法,谁叫这是贵人呢?他敢于出城奇袭,岳繁京已倾倒般的佩服,已经算他是个称职的贵人。打仗这事情,不见得总有功劳的。她带路来的,好来还得好回去才行。 “大人,从这里离森林不到二十里路,您看是不是把敌兵引到森林里去?” 岳繁京在风雪里,不得不把嗓音提得高高的,也就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所有人都是奇怪的眼神,也就到岳繁京脸上。岳繁京纳闷,她没有说错话啊。 在这里的男人们,都不是办正事时会和女人商讨,但是岳姑娘敢于跟来,让男人们也倾倒般的佩服。辛蒙江清清嗓子,回了话:“岳姑娘,把敌兵引到森林里太费功夫。” 岳繁京知道他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但是森林里更安全,可以躲避。” 这一回说完,岳繁京的背后没来由的一寒。这种直觉往往表示当事人弄错什么,但是岳繁京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虽然继续让目光包围着,但却好像孤零零站在风雪里,承受着四面八方的肆虐。 而这些肆虐,有很大的一部分来自包围她的目光里。 不等岳繁京明白过来,反正李威等人是明白了。岳姑娘是担心他们以少对多不够数儿,好心的提议到森林里这种关键时候可以保命的地方去打。 和茫茫雪地相比,森林里确实安全的多。但是要安全的话,李威又何必出城呢? 他再一次想笑,但脸僵的更厉害,而没有笑得动。径直不去理会岳繁京,和个姑娘说战事,简直就叫可笑是不是? 李威发号司令:“辛蒙江,你留下来陪岳姑娘,别的人跟我上。” “啊?” 岳繁京张大了嘴,喝了一大口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