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 陆鹤之终于回来了，不过这次陆鹤之回来，似乎跟上次完全不同了，虽然外形看起来看是文弱雅致，可是陆扶笙看他那双眼睛，弱中藏着锋芒。 陆鹤之跟陆扶笙是匆匆在门口见了一面，便被陆志林叫走了。 陆鹤之想着刚才进来时，看到的小姑娘，一身合体的素色长裙，裹着一件大红色的滚着绒毛的披风，发髻用玉簪子简单挽在脑后，一双黑亮的眼睛澄澈而干净，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都脱胎换骨了一般，美好而纯洁，让人发自心底的想保护。 陆鹤之过了两三天才终于让人捎来了口信，说要过来，但是陆扶笙这段时间都在忙酒楼的事情，也没有多少时间跟陆鹤之叙旧，更何况，她不觉得她需要跟陆鹤之叙旧。 “去告诉大公子，就说明日天天气不错，我想去给姑姑烧些纸钱，明日府门口见。”如果出去，正好去江边一带，从藩国运来的货物也到了，她正好去检查一下。 陆鹤之对于陆扶笙的理由有些奇怪，但也没拒绝，看了眼手心的玉，这是他回来的时候买的，想要送给她。 第二天一早，陆鹤之很早就在府门前等着了，他们出去也不用避讳谁，毕竟事关祭祀，而且现在陆志林对于陆鹤之和陆扶笙的态度转变很大，蒋姨娘又管不了什么，二人见面后一早便出发了。 “这段时间，还好吗？”陆鹤之跟陆扶笙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陆扶笙懒懒的闭着眼睛靠在马车边：“还好。”说完，马车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了，陆扶笙半晌才睁开眼睛，发现陆鹤之神色有些落寞，微微挑眉：“你呢，可还好？” 陆鹤之抬眼看着陆扶笙，露出笑意来：“很好。” 他吃再多的苦也不怕，只要她在。 在远方最难过的事情，就是想她了吧，这个神秘的笙儿。 陆扶笙总觉得陆鹤之的眼神有些奇怪，皱皱眉头，没再多说，而是聊了聊府里的事情，并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陆扶笙租了船，因为之前的记忆里她记得姑母曾说过，很喜欢水，流向远方的那种，所以她便让陆鹤之站在船尾慢慢烧纸钱，诉相思。 而她则是悄悄跟李青儒交代好了事情，也把从藩国运来的血玉花检查了一遍，待陆鹤之祭祀完，她也交代完了。 “好了？”陆扶笙看着走过来的陆鹤之道，并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他一串：“刚刚看到外面有卖这个的，便去买了一些来。” 陆鹤之看了看红红的糖葫芦，再看看陆扶笙的小脸，露出满足的笑容。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陆扶笙说完，转身便要离开，陆鹤之想伸手去抓她，却抓了个空。 陆鹤之看着空空的手，心里某块地方也像突然空了一样：“扶笙。” “嗯？”陆扶笙回头，看到陆鹤之难过的样子，面色微紧，语气也微微沉了沉：“我说过会帮你报仇就一定会帮你，算是欠你的，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陆扶笙说罢便离开了，她的意思就是，只要帮他报了仇，那她沈念便不再欠陆鹤之的，也不再欠陆扶笙什么了。 陆扶笙跟陆鹤之下了船出来，恰好看到了码头前刚好停下的马车。 马车是很素淡的颜色，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华贵，比如那上号的梨花木，比如那马车帘子角上垂着的深紫色的宝石。 马车里走出来个人，陆扶笙看着她们，面色微沉。 这个方向是从丞相府回来的方向，她们母女是去左丞相府了？ 似乎察觉到了陆扶笙的目光，蒋姨娘朝着陆扶笙的方向看过来，陆扶笙眉头一蹙：“蒋姨娘今日好心情，倒也出来游玩了。” 蒋姨娘听到陆扶笙的话，却顿时投过来一道毒辣的目光，抬头挺胸冷冷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笙儿不是一样的好心情吗？” 听到蒋姨娘好不客气的话，陆扶笙面色淡然：“是，今日天朗气清，我跟鹤之哥哥心情的确不错。” “哼，跟你娘一样的下贱。”蒋姨娘的话非但不客气，甚至开始有些粗鄙了起来，她也是被逼急了，如今陆鹤之一回来，还受了陆志林的重用，这两人日后一定会报复她，他们肯定是来报仇的，她如今就是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让他们不敢轻易下手，不然所有人都会知道使他们干的！ 莫宁跟在陆扶笙身后，脸色也沉了下来，还没开口说话，便被陆鹤之拦了下来：“蒋姨娘虽然不是正室姨娘，但是好歹你也是左丞相家出来，居然说出如此粗鄙恶俗的话，倒真叫人难堪。在我看来，我娘亲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陆鹤之神色淡然，似乎一点也不气恼。 “伶牙俐齿！”蒋姨娘没有好脸色，一旁的陆敏娟一直都只是红着眼眶，嘴角死死抿着：“陆扶笙，你是不是前几天见过姬元希？他是不是你害的？” 陆扶笙淡然一笑：“姬元希是谁？你那未婚夫？” “是你姐夫。”蒋姨娘死死的盯着陆扶笙，似乎就认定了是她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鸭~下一更，下午六点~ 第60章 陆扶笙却很平静, 声音淡淡回道：“我从未见过什么姐夫，自进了陆府，你们也从未跟我引荐过任何人, 陆扶笙是待嫁女子, 不敢私下与陌生男子相见。” “我看你……” “陆敏娟！”正当蒋姨娘准备发难时, 姣鸢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还要血口喷人到几时？难不成这已经是你们的习惯了不成？““你！”陆敏娟瞪着姣鸢, 姣鸢却嘟囔了一句：“想来是血口喷人成习惯了的，不然怎么会现在无凭无据就当街指责小姐呢, 想来也是猖狂惯了。” “你胡说！”陆敏娟气得语噎，姣鸢缩了缩身子，看着陆敏娟：“是我胡说还是你胡说？” “你、你……”陆敏娟答不出话，蒋姨娘也只是警告的看了眼姣鸢，冷哼一声, 拉起陆敏娟的手，转身便要走, 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一眼陆扶笙。 陆敏娟的眉头也是死死皱着的：“陆扶笙，我警告你，你最好别让我查出来。” “查什么？”陆扶笙一脸不解。 “哼。”陆敏娟冷哼一声，转身便也离开了。 “哎, 把话说清楚啊, 走这么快做什么！”姣鸢冲着几人背影大喊，却只发现蒋姨娘的脚步又快了些，惹得姣鸢好不得意，一副‘你看我多牛快夸我的样子’。 莫宁瞅着姣鸢, 转身便打算继续回船上去, 却被姣鸢拦住：“不谢谢我吗？” 莫宁看着一脸邀功的姣鸢，哼了一声, 便转身上船了，惹得姣鸢直嚷嚷。 陆鹤之远远的看着蒋姨娘母女离开，眼带寒意，应该是她们最好不要让他查出娘当年之死的真相，否则，她们谁也逃不了。 待在外头借着游玩的名义把要打听的事情都打听了清楚之后，陆扶笙和陆鹤之便精神疲惫的回了陆府，虽然蒋姨娘恼怒，但现在却拿他们没有一点儿办法，即便是想要暗杀，却似乎暗中总有人阻挠，更别说食物茶水了。 好容易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有皇上的口谕和赏赐到了。 陆扶笙觉得有些奇怪，皇帝怎么会突然赏赐东西给自己？ 按理说，他应该会差不多要忘了自己才对，就算皇帝攻于算计，想用自己去威胁某人或做棋子，唯一能起到效果的也就只有对魏百行，难道说皇帝已经发现自己跟魏百行之间的感情了么？ 虽然皇上赐来的东西算不得多稀有，但是皇宫里来的赏赐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有皇室在为陆扶笙撑腰啊。 蒋姨娘再笨也猜到了这个意思，只是这厢事情还未平息，陆扶笙这里却又开始了下一步了。 “姨娘，表小姐过来了。”有丫环急急忙忙跑进来，在一旁小声禀报道。 蒋姨娘正色，朝着门口处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远处那一片浩浩荡荡而来的人，后面跟着的居然都是穿着宫装的人。 陆扶笙远远的看到堂中敞开的门，嘴角扬起，蒋姨娘既然在大堂等着，她总不能冷落了：“各位嬷嬷，东西直接送到我院儿里就好，劳烦了。” 捧着赏赐的嬷嬷们自然都听陆扶笙的，陆扶笙让丫环带着直接朝着她住的院子里去了。 看着满堂等着的人，陆扶笙面上笑意更大：“蒋姨娘似乎早就在等着了。” 对于好面子的蒋姨娘，眼睁睁看着陆扶笙和朝廷的人就这样直接绕过了自己，把自己当做空气，心中自然不好受。 而且陆扶笙这般做，不是明显在下她的面子么，她本还以为此次宫中的赏赐，是因为宫中那个人，而赏赐给自己和娟儿的。 “看来皇上待你还真不错，天天赏赐这些珍宝给你，让你的小脸越发的白了，脖子也越发的长了，都快看不到面前的人了。”蒋姨娘心中憋着口气，被她一刺便忍不住连连讽刺发开了口。 陆扶笙哪里不懂蒋姨娘的不满，笑了一声：“宫中赏赐虽好，却也没有一天就养出好皮肤的，笙儿哪里及得上二小姐肤白，又哪里及得上蒋姨娘脖颈儿长呢。” 蒋姨娘一噎，看着毫无谦逊之色的陆扶笙，冷哼一声，陆志林却咳了一声：“好了，既然没你的事就回去歇着吧。” 陆扶笙却没打算这么容易让蒋姨娘就离开：“蒋姨娘，今日我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 陆扶笙嘴角微微勾起：“姑姑当初是死于七星七叶之毒，这毒药我原以为只有西域那边的人才懂得配置，但是这几日来我思来想去，好像并不是如此。这毒药只要收集了一定的毒草之后，混合便能制成，所以我想……” “有什么好想的，当年你姑姑不是抑郁然后自己服毒而死的吗？”蒋姨娘面色微变，手心紧紧的捏住，看着陆扶笙打断道，蒋姨娘的话说完，一旁的陆鹤之却似乎面不改色，淡淡端起了茶杯。 陆志林眼角瞥了一眼陆鹤之，面色微沉。 陆扶笙笑起来：“我就是想查查，这毒药到底是从哪一条线，从而落到了姑姑手里的。” 蒋姨娘眼里露出凶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这次来，是想告诉蒋姨娘一声，我会从陆府开始查起。”陆扶笙看着蒋姨娘道，这条毒蛇一直在蛰伏，一点痕迹也不露，现在她就是要打草惊蛇，让蛇露出痕迹来，这样她才能抓住蛇的七寸！ “你怀疑我？”蒋姨娘猛的一拍桌子盯着陆扶笙，心里却开始有些慌张起来，眼睛时不时看一看陆鹤之的动静，可是却发现他居然冷静的可怕。 陆扶笙笑起来，却冷冷说了一句：“我谁都怀疑。” “你等等！”蒋姨娘叫住要转身的陆扶笙：“既然你要查，我便让你查，也正好借此机会还我一个清白，不过你不了解以前的事情，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我会让娟儿协助你一起查。” 陆扶笙笑着扭头看着蒋姨娘：“好！” 如此更好，陆敏娟本不是个聪明人，到时候只要略施小计便能让陆敏娟露出马脚。 现在蒋姨娘慌了，让陆敏娟出来插手，那她一定会找到她们下毒的痕迹。 到时候，她定要将这母女两碎尸万段，然后去办别的事情！ 接了蒋姨娘的吩咐，陆敏娟自然严阵以待，立马就让人将府中这几年采购药材的记录本拿了出来要与陆扶笙一条一条的对查。 陆敏娟吩咐让人上茶便也坐到陆扶笙旁边，不过她现在的心思不能全部静下来，毕竟姬元希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她心里慌乱的很，虽然姬元希风流，但是这个男人她还是喜欢的，一日不查出凶手是谁她便觉得不安。 不过一会儿，蒋姨娘身边的丫环便领着婆子搬着几摞的记录本过来了。 陆扶笙淡淡看着这些记录本，瞥了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陆敏娟，嘴角冷冷勾起，是想让她下不了台么，不过这次恐怕真有人有失望了。 “就这些吗？”陆扶笙淡淡的拿起一本记录本随手翻着，脸上似乎并没出现陆敏娟想要看到的为难的表情。 “陆扶笙，这些只是这两年内的记录本，府中还有十几年的帐没有好好清过呢。”陆敏娟翻了下眼睛鄙夷道。 陆扶笙懒得与她计较，打开记录本看了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像是看不懂的样子，倒是让陆敏娟的疑惑更深了，陆扶笙自小在小破院儿里长大无人教习，何时学会了看记录本。 “陆扶笙，可能看懂？”陆敏娟试探性的问道。 陆扶笙微微一笑，淡淡道：“不必担心，看些简单的药材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到时候不懂的能就需要问问你了。” 陆敏娟眉头微蹙，难不成陆扶笙真的打算开始查陆府内的药材记录不成？ 这些年娘私下里让人做过不少的七星七叶之毒，若是真的被陆扶笙查了查来，后果可想而知。 这样一想，她有些坐不住了。 “哼。”陆敏娟冷哼一声，抬起头看着外面细微飘起的小雨，对着陆扶笙道：“我饿了，去吃点东西，你自己在这儿看吧。” 陆扶笙心中冷笑一声，未曾抬头：“嗯。” 陆敏娟红唇扬起，吩咐丫环照顾好陆扶笙便起身出了房门，走了一段，见陆扶笙并未追过来，便径直出了房间，往蒋姨娘那里而去。 陆扶笙才过了一会儿从记录本中抬起小脸，看着陆敏娟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笑意，你们最好都乱了阵脚，不然我怎么抓住你们作恶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