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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沧笑出声:“今儿算是说远了,原本是宋将军托我给三小姐寻良人,到头来却成了三小姐为我结心结。令三小姐见笑了。”澜沧起身捡起二人用过的碗筷向小厨走。 清风跟在后面拦他:“这么的可不成,不是待客之道。” “无碍。我时常在这里用饭,吃完扔下碗筷便走心里不舒坦,成全我让我做点活计罢!”澜沧将她拦在身后,个子那么高的一个人,愣是窝在灶旁洗了碗。清风除了三哥还未被人这样照料过,此刻看着澜沧好似看到亲人一般。 二人把棋子磨的十分光滑,摆在那一看,俨然是一堆平肚瘦花生,与市面上的棋子截然不同,透着清爽。 “待过几日磨完棋子,还要打一副棋盘。”澜沧临走前对清风说道。 “如此甚好。”清风将他送到门口,看到雪鸢他们正靠在墙边打扇子扯闲篇儿。静念倒立在那,小七蹲在他面前看着。 澜沧被这几人的情态感染了,笑出了声。指了指静念:“不如你以后在三小姐这得了。” 静念连忙把腿放下一个鱼打挺到他面前:“回吗?大人。” “回吧!”澜沧端着脸摆出了大人的样子,二人一前一后向府里走。 小七在身后脖子伸的老长,直到二人拐进了门还未缩回来。 “看什么呢!”雪鸢捏着他耳朵,听他一路哎呦呦进了门。小七揉着耳朵说道:“欧阳大人今儿说不出哪里不同。” 清风扫了一眼他,知他又要说些欧阳与自己般配的话来,打了个哈欠转身进去睡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头就有人在外头拍门,开门一看,竟是字画铺子的伙计。 清风迷迷糊糊擦了把脸,眼睛还没睁圆就已坐在椅子上听那伙计传话。伙计说昨儿送去的扇面,到了铺子关张之时便卖完了,掌柜的今儿还望清风姑娘马不停蹄再画些。再者呢,有位老主顾跟姑娘定两幅字,还是老价钱,这是订银。 伙计把满当当一袋银子递到清风手中,清风何必跟银子过不去,这个院子以及院内的人处处要用银子,便点点头应下了。 谁知那伙计又来了句:老主顾说今日想来府上与姑娘面谈云云。 清风一听,属实不是难事,也应承下来。叫小七送走了人,焚香沐浴,罩一件寡淡的袍子,又将昨日做棋顺手打的发簪盘了头发,这才歇下来画扇面。 时值六月,院内种的花彻彻底底开了。清风的书案摆在花间,燃了檀香驱蚊虫。从前闲来无事做的水景观今儿被小七抬了水,水轱辘吱呀呀的转,带起一片好听的水声。小院与外头,是天上与人间。 景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如此景象。清风的发掉落两根在脸颊,令人忍不住想帮她抚上去。像宋清风这样美而不自知的女子,世间少有。不,景柯立马纠正自己的想法,宋清风不美,是自己眼中的她美。 这么站了一会儿,伏案的那位都未发现。雪鸢接到小七的眼色,上前轻轻唤了一声:“小姐,来人啦!” 嗯?清风扬起挂着墨的小脸儿,颇有几分娇憨。看到景柯站在那,朝他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画着。画扇面是细活,不能停,还要想着手中花到哪里就要碰到扇子上的折,怎么拐带能显得好看...笑过算是打招呼,任你给多少银子都得等这扇面画完。 景柯朝雪鸢笑笑,走到清风身旁看她画。纤细的手腕握着一支笔,手指上染了几种颜色,时而悬笔,时而沉笔,时而沉思良久。若不是微风吹动她的刘海,景柯会以为这是个假人。这么看了许久,竟是看痴了。 自打十六岁父皇为景柯立了府,前前后后也接了几个女子进府,外头风流韵事也不少,说是妻妾成群不为过。像如今这般,惦记一个姿色只算上乘的女子倒是少见。第一回 见着她后,景柯觉着自己兴许是被她的才华吸引,第二回在这个小院里,看她煮花粥,又被她的情趣吸引,这会儿干脆陷进她的沉静之中无法自拔。 清风终于画好了扇面,这幅画的是少年牧牛,炊烟袅袅之中戴着斗笠的少年,牵着一头老黄头,四周草色青翠,远山层叠如黛。意境是真真的好,竟比昨日的美人当窗理云鬓更甚几分。景柯拿过来端详许久才开口:“这扇面多少银子?” 清风笑着抽回来:“这个不卖,准备自己做把扇子,夏日里用。” 景柯低低哦了一声。 “怀古先生今日前来,是为了字画吗?孙掌柜的活计说您还要定一些字画。”清风为他看了茶,而后坐在他对面。这怀古先生眉眼端正,看着却是个风流人物。 “是了。定几幅字。” “先生一手好字,为何不自己写?”清风纳闷许久,今日终于得问。 景柯将手伸到清风面前,白白净净的手上,一条深深的刀痕,狰狞恐怖。看到清风面色微惧,满意的缩回手:“前些日子上山打猎,伤了。” 清风好歹是太傅府上的三小姐,他手心的伤分明是刀剑伤。但她没有做声,怎样伤的都与她无关。只是点点头:“这样的伤,恐怕许久拿不起笔了。可惜了。” 景柯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终于没有开口。 “怀古先生想要我临谁的字?” “你的。”景柯拿起她桌上那一沓纸看了看:“三小姐临的一手好字,我却对三小姐自己的字感兴趣。不如写了让我看看是否卖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