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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 霍沉盯着她问,令约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笑,忙收敛些:“想起件好笑的事。” 说罢,觉得这话像极了此前霍沉对那位寒去公子说的话,他那时是笑话人家手碰了童子尿,而她这时是在笑话霍涛被儿子记仇。 定是被他带坏了! 她理不直气也壮地想,而后心虚别过眼,谁也不看。 霍沉虽不知她心底弯弯绕绕想了些甚么,但眼底满是笑意,端详许久才隐约觉得不对,凤眸乜斜瞟向霍涛。 “……” 霍涛忽被冷飕飕的目光凌迟遍,撇了撇嘴,不再与人拐弯抹角,直言道:“几日前得知个秘密,三弟若想听来不妨稍留片刻。” 两人目光交汇,霍涛意味深长地朝衙门里瞄上眼,霍沉稍加思索,随后转头与令约商量:“稍后我去九霞斋寻你。” 令约听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然后又听他差云飞随她一并去。 云飞自然也没参透他们这是要谈甚么,同令约走到拐角处时回头看上眼,发现两人还立在原处,不由嘀咕声:“怪哉,什么秘密如此厉害?三哥竟肯应下那无赖。” 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在问令约。 “是有些奇怪,”令约附和半句,却不揪着这事谈,而是问小少年,“不是才进城就被请来么?如何不见车马行李?” “噢,教阿蒙赶去栗香园等我们——”云飞说到这处及时打住,疑惑拖长声,“欸?” “怎么?” “jiejie可觉古怪?这案审了有些时候,依我二哥秉性想必早该赶来,可为何到了眼下还不见人影?” 令约顺着少年这话琢磨琢磨…… 据她所知,付云扬待这两个弟弟是掏心掏肺的好,此事从城门处一路闹到衙门里,付云扬理应知晓才是。 “必是教甚么事缠上了!”云飞笃信道,好不cao心地皱起眉头,决定就此改道,“还请jiejie先往九霞斋去,我到栗香园里探看探看再来寻你!” 小少年真心着急,令约自是没阻拦的,宛阳街巷四通,云飞当即折进条小巷里,留下句“jiejie见谅”便奔栗香园去。 令约待在原地看他跑开,直到人拐到另一条道上才失笑低头。 他们付家兄弟都这样爱cao心吗?cao心到一旦哪人没能cao心就cao心是那人遇到繁难事? 一句话险些把自己绕糊涂,她甩了甩头,转身前走,细细盘算将路过哪些小市、能顺路买些甚么东西时却让一个抱着西瓜的小丫头挡了去路。 好歹是才然在衙门前见过的,倒也记得——为了从霍涛那儿得个瓜,小姑娘恨不得将她夸成九天仙子。 “仙子jiejie,有位jiejie想请你去说说话。” 令约不着痕迹地凝了凝眉,思索未果,问道:“你可认得她?” 小丫头摇摇头,扭身指了指斜后方,软绵绵道:“就在前头汤篷底下,你去瞧瞧便知。” 令约抬眼望去,一眼见到的不是什么姑娘,而是两位青年,其中一位侧对她坐的,看衣饰体貌竟像是霍洋? 她陷入沉思,抱瓜的小丫头唯恐她不应,仰起脸目不转睛盯着她。大约是淋过雨,此时发丝贴在红扑扑的面颊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还在尽责央她:“jiejie去罢,你若去了,我还能再得个瓜。” “……” 罢,本就顺道,去瞧瞧究竟也无妨,权当是帮小姑娘赚个瓜好了…… 少女想着径直朝篷底去,还未走近便见领路的小丫头兴冲冲跑向那头。 篷下坐着的青年的确是霍洋,见人来,忙给跑来面前邀功的小丫头几枚通宝,动作比他对面那人还要快。 令约走近看两人几眼,发现桌上另个青年也有几分眼熟,但还未忆起是谁家公子就听旁边有人唤她,看将去,瞬间将人对上号—— 可不就是方柔口里的余家jiejie么? 那霍洋面前坐着的就是余家公子?霍沉替那兄弟二人寻的老师正是余家老爷,想来是因这事双方才有交情的? 她瞑子里琢磨起无关紧要的事,落在余姑娘眼里只当她是不想应邀,于是歉然开口:“贺姑娘莫恼我,只是我有些话实在想问问你。” 令约见她误会,抽回思绪摆了摆手:“并非恼你。” “那耽搁姑娘片晌,坐下聊聊可好?” 令约仔细打量下眼前的少女,依言坐下,试探问起她:“你要问我方家的事?” 余心抬眼看看她,随后略显失落地垂下眼眸,端起桌上的小壶斟了杯酸梅汤送去她面前,这才答道:“不是方家,只是方琦。” 令约并不意外,默尔等她说下去。 “说来不怕姑娘笑话,我心性早熟,从金钗之年起便仰慕于他……我从来只听人们称道他,断不敢想会有今日之事发生。” 她与兄长听闻消息后直奔衙门,可惜去得晚,到那儿时只听里头有人哭嚎,哭声难听到她一时面红耳赤、一时又心烦意乱。 “我从前时常羡慕你、偶尔甚至嫉妒你,听闻你当众‘诋毁’他,只觉你有恃无恐、胡说八道,可事到如今,我不信也得信……只我仍有些放不下的,遂想问问姑娘,彼时为何那样说他?” 令约静静听完,到最后竟在对方眼里发现那么一丝藏于伤感之下的期许,当机立断将方琦威胁她的话转述来,一举打破少女的隐秘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