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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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你和程……”向嘉绪难得卡壳,在称谓进退两难,毕竟程靖森比他年纪大不少,喊哥显小,喊叔显老,实在难办。 看出他举棋不定,林未光道:“我一般喊他叔,当然喊全名也行。” 殊不知听见她这话,向嘉绪的表情更微妙了。 “你和他——”他艰难挑选措辞,“你们是哪种关系?” 林未光起先没听懂,琢磨半秒,才反应过来。 她挺直腰板,“你从哪听说的?” 向嘉绪略有些尴尬:“昨晚有家宴,我听其他人聊天来着,有提到这件事。” 林未光虽然知道这事儿肯定一传十十传百,却也没想到能传这么快。 “别信。”她无奈地揉揉额头,“事出有因,几句话解释不清楚,但都是假的。” 向嘉绪终于没承受二次震撼,舒了口气。 时间不早,晚饭的时间已经被耽搁得所剩无几,林未光不用晚自习,但向嘉绪不同,于是她便喊他先去吃饭,路上聊也不迟。 两人边往校门口走去,边继续方才的话题。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向嘉绪问。 “还能有什么打算。”林未光喝了口饮料。 她笑得人畜无害,逐字逐句:“当然是回到林家,把林诚彬那老不死的给踹下来。” 向嘉绪:“……” 他轻声失笑,“果然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如果我没记错,你大伯虽然是大股东,但也只是相对控股。”他道,“叔叔去世后,林氏股权分散,我父亲目前持股10%,似乎是第三股东,但其实往后差距都不大。” 这条信息的确重要,林未光暗自有了计较。 程靖森手上有20%,那就是第二股东,按理说她父亲去世,林诚彬拿走属于她的那份,应该绝对控股才对,看来这其中还有什么cao作是她不知道的。 不过既然这老家伙的位置坐得并不稳当,她可发挥的空间就大了去了。 想罢,林未光扭头,对向嘉绪冁然而笑:“谢谢啦,你居然还清楚这些。” “这件事始终是我父亲的心结。”他轻叹了口气,“我们家肯定会帮你的,放心。” 二人此时已经走到校门口,林未光拿出手机,搜索附近店家,想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晚饭去吃什么?”她征询他意见。 向嘉绪将主动权交给她:“看你喜欢就好。” 林未光也习惯他学不会拒绝别人,好在彼此一同长大,她隐约记得他口味,便挑选起来。 两人样貌出众,并肩站在路旁,吸引不少来往学生的视线,似乎都猜测他们的关系。 向嘉绪没过多在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道视线令他格外感到压迫,便循着直觉望去。 道路对面,一辆卡宴缓缓停下,似乎是前来接送学生的家长,并无异样。 他轻蹙起眉,当是自己的错觉,没再多想。 林未光这会儿已经挑了家看着不错的小吃店,将屏幕举到他眼下,问:“这个怎么样?” 向嘉绪简单略过,正是自己以往常去的那家,便颔首同意。 就在此时,林未光手机里忽然打开一通电话。 页面瞬间切换到来电显示,屏幕还在向嘉绪跟前,他看清楚备注,不由怔住。 ……老男人? 林未光显然有瞬间惊讶,嚯了声,也不把他当外人,直接将电话接起:“喂?” 程靖森语气平静,“放学了?” “没放学我也不敢接电话啊。”她轻快道,“叔叔,你有事找我吗?” “家教今天不来,通知你一声。” “噢,那我今天轻松了。”她睁眼说瞎话,“谢谢啊,那我继续在家学习,你忙吧。” 话音落下,电话却没中断。 林未光纳闷,又将手机贴到耳边,疑惑还没出口,就听男人不紧不慢地问:“你说你在哪?” 不对劲。 林未光这时才惊觉异样,迅速扣死通话,拉着向嘉绪就要往校旁小道走。 她本还想着能有点挣扎的机会,谁知刚转身,就看见马路对面的卡宴车门敞开,下来一人。 程靖森像是刚从什么正经场合出来,一身笔挺黑西装,还梳着背头,眉眼淡漠冷厉,单手搭着车门,面无表情望着她。 跟个□□似的。 林未光瞬间换上副牙疼的表情。 向嘉绪虽然没见过程靖森,但也将此时眼前人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 程靖森只扫了他一眼,随后便对林未光微微勾手,是让她过去的意思。 林未光虽然感到很不爽,但这人正经八百地模样太能震慑人,她不得不选择屈服,扭头对向嘉绪道:“抱歉啊,我没想到他会来接我,咱们下次再一起吧。” 向嘉绪轻咳两声,愣是没敢打量对面的男人,“没事,你过去吧。” 林未光于是背着书包拎着板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朝程靖森走去,跟着他上了车。 望着他们的身影,向嘉绪陷入短暂纠结。 虽然林未光否定了传闻,但这两个人相处起来……怎么总觉得有些奇怪? - 林未光顾不得向嘉绪怎么想,她只觉得自己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起先在副驾驶和后座间犹豫了会儿,最终看男人脸色,决定还是坐到副驾,自觉系好安全带。 程靖森没说话,发动车子,始终保持沉默。 他平时也不怎么会主动说什么,因此她不确定这是情绪坏还是正常情况。 总不能是更年期吧。 林未光胡思乱想着,往窗外看,确认是回逸海名邸的路,便搭腔:“你今天回这么早啊,吃晚饭了没?” 程靖森听出小孩儿有刻意转移话题的嫌疑,扫了她一眼,硬生生把话题掰回来:“为什么撒谎?” 林未光不吭声,并不想跟他就这个问题掰扯,试图用沉默负隅顽抗。 她暂时没有将向家的事告诉程靖森的打算,更何况既然他问出这个问题,心底肯定早有定夺,干嘛还要她的回答。 她这几天被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折腾得够呛,对始作俑者自然也称不上友好,没再怪里怪气已经是克制。 程靖森不知她所想,轻敲了下方向盘,开口时语气已经带了几分不耐烦的意味:“林未光,说话。” 她盯着窗外街景,这才慢吞吞解释:“因为我要跟朋友吃饭。” “你这几天情绪不对,就是因为刚才那个小孩?” 林未光不置可否,含糊着没给出确切答复。 这番犹豫不决的行为落在程靖森眼底,便是青春期小孩烦恼的表现。 他不由感到有些好笑,对她道:“林未光,我不是你家长,更不是监护人,管不了你那么多,我之前就说过,只要你心里有数,怎样都随你。” “我对隐瞒无所谓,但前提是别让我发现,谈恋爱而已,只要别折腾太过分,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又来了,又来了。 林未光最讨厌他以长辈身份教育自己的时候。 教育便罢了,关键他还想错了方向,这几天困扰她的压根不是别人,好死不死就是他。 林未光本来就不是很能自己独自憋屈的性格,被这么一激,脑袋里理智的那根弦就彻底崩了。 她必须得说出来,最起码这种复杂的心情她不能自个儿消化。 “你误会了,我没早恋。”林未光彻底想通,心理负担也没了,整个人豁然轻松,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那男生的确是我朋友,关系不错而已。况且我最近苦恼的也不是你说的这件事。” “我要是交了小男朋友,肯定第一时间跟你这位没早恋过的炫耀啊。”她笑吟吟地,态度称不上客气,却也并不恶劣,“但是叔叔,我发现,自己对同龄人好像没这个心思。” 话音刚落,程靖森很明显地顿住,蹙起眉。 尝过打直球的甜头,林未光破罐破摔,在他让自己闭嘴前,继续坦白:“你不是好奇我瞒着你什么吗,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天从酒店回来后,我梦见你了。” 前方是红灯,程靖森猛地踩下刹车。 他侧首看向她,神色不虞。 “你给我说清楚。”他道。 林未光难得有比他还从容的时候,心底生出几分报复性的快感,她觉得这波很值,绝不会后悔的那种。 她冲他笑,虎牙尖露出一点,隐藏许久的乖张秉性终于显露,道:“不过也可能不是你,毕竟是梦,我记不太清,我猜是不是我青春期迟到了,又刚好遇上个周无虞的例子,剑走偏锋也说不定呢。” 小孩儿得寸进尺的意味太明显,程靖森完全可以当她是在说浑话,再教育她如何尊重长辈。 但他做不到。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从一开始就走岔了。 正如他从未想过承担身为年长者的责任,相对的,林未光也十分清楚这点,行事才会如此荒唐放肆。 若说听过昨晚那句话,程靖森还持怀疑态度,现在来看,他算是彻底明白。 ——这个小姑娘,从未将他真正视作长辈。 养虎为患的道理,他不曾想,竟会是由一个十八岁小孩儿教给自己。 程靖森轻捏眉骨,语气寡淡:“好的不学学坏的,别给自己那么多暗示。” 他看上去坦然自若,林未光却在他身上发现了动摇,稀奇地扬起眉梢。 她继续在他理智边缘试探:“你这话就不对了,哪来好坏一说,喜欢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