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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摩还没说完就自己打住了,江福身为案发私宅的上一任房主,江家一定搜查过了。 李严都搜查不出来的东西,他们未必查得出来。 所以陈山海的思路是对的,只有趁江福不备的时候,才能发现一些端倪。 果然陈山海居高临下,一双眼睛从肿成猪头的眼眶里透露出几分鄙夷之气,用目光散发出:“就这……哪里比得上大爷我的主意!” 温摩有点头疼。 姜知津忽然问道:“jiejie,是有人过生辰对吗?” 温摩正在努力想办法,闻言“嗯”了一声。 姜知津又问:“那人不是官吧?是老百姓吧?” 温摩:“嗯嗯。” 姜知津抬高一点声音,向庭中练刀的宜和喊道:“宜和,晚上又有热闹看啦!” 宜和虽是站在树阴下,也已练出了一头汗,小小的脸颊上透出一片粉红,整个脸蛋就像一只在枝头刚要开始熟的桃子,她一脸激动跑过来:“哪里哪里?喜事丧事?” 姜知津答:“过生辰!四十岁!” “啊啊好!”宜和更开心了,“我要去!津哥哥快带我去!” 姜知津拍胸脯:“放心吧我一定带你!”然后问温摩,“阿摩jiejie,这个过生辰在哪里可以看啊?” “……”温摩有点跟不上他们两人的思路,一个路人老百姓过生日,这两位天潢贵胄激动个什么劲?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在姜知津做过的无数荒唐事里头,就有一桩时常被人们翻出来说笑的——姜二公子十分爱好热闹,京城谁家办个喜事丧事,姜二公子身可能就会突然出现,身边还会带着宜和小公主。 温摩的眼睛一亮。 陈山海的眼睛也亮了。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处,都明白了对方所想。 一个真正的好主意诞生了。 * 街坊邻居都知道,江福江老板最近运气不大好。 一座已经卖出去的宅子里出了一桩大案,京兆府尹、大理寺卿、众御史、众太学生徒、姜家大公子、三皇子……等等等等,各路神仙都被惊动,光是大理寺的衙役就来江家搜查过好几回。 好在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 “做人还是要行得正,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房子都卖给旁人了,旁人在里头做些个坏事,咱怎么能知道?”江福向街坊邻居道,“不过晦气是真晦气,这不,家里人说,借个整十办个寿辰,摆几桌粗酒,放几挂鞭炮,也算是去去晦气,大伙儿到时候都要来喝一盅啊!” 这个场街坊邻居们自然是要捧的。 江福虽是个商人,却一向不善于精打细算,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寿宴办得比别家都要热闹,菜肴也不是和自家的厨子,而是从三元楼叫来的整桌席面,山珍海味琳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 大家一面吃着平日里吃不着的上等酒席,一面聊着那桩轰动京城的大案。 “江老板真是时运背,做生意蚀了本,不得不卖房补亏空,哪知道碰上一个杀千刀的恶人。” “据说他家绸缎铺的生意都差了不少,客人不愿上门,听说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这话一说出来就遭到了大家的嘲笑:“去年就有人说江老板要关张了,可你看现在还不是好好的?真要关张,还叫得起这样的席面?” 说话间,江福满面笑容地出来给客人们敬酒,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院内摆着十几桌酒席,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可外面的喧哗简直像是炸了锅一般,声浪一阵阵传进来。 有好事的出去一看,很快回来,满面红光,手舞足蹈:“大伙儿快去看,姜二公子带着小公主出门了!” 江宅所在的福兴坊是京城较为狭小的街坊,这里离皇城远,很少有官员住在这里,因此没什么贵人;这里离西市和清凉街等处也不近,也没有什么豪富之家,街两边开的都是些小本经营的小小店铺,多是卖些手艺活计,街头处有个老奶奶守着油锅煎油饼,一圈小孩子围着瞧。 就是这么个平常连车马都少见的小街坊,今天晚上,迎来了一队豪奢华美的队伍。 当先十几名羽林卫身穿明光铠开道,中间一辆八宝璎珞车,拉车的四匹马通体雪白,别无一丝儿杂色。车内坐着两个人,男孩子玉带金冠,容光照人,女孩子娇柔俏丽,身上的裙上如梦一般轻盈。 马车后面跟着十几名宫人,再后面又是十几名羽林卫。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宫人手中的提炉里散发出阵阵香风,整座福兴坊的人都出来了,人人争相挤到前头来,只想瞧上车里的人一眼。 温摩穿着宫人的服饰,手提灯笼,混在宫人当中。 她原以为穿成这样可能要费一点唇舌,没想到宜和当场就拍手叫好,“jiejie会玩!下次我也这么穿!” 姜知津则是瞧着她笑眯眯:“jiejie穿这个衣裳也很好看。” 此时的福兴坊比过年还要热闹,人们七嘴八舌,满面笑容: “是姜家的二公子!” “老天爷他生得可真是俊!” “哎呀那就是宜和小公主吧?长大了长大了。” “上回瞧见还是去年赵家小儿子的满月酒,十来岁的小姑娘长得快呀,一年不见就大了这么多……” “真真是个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