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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世来之不易,所以,一定会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活下去,不会再轻易妥协。 所有曾经在姜知津脑海里闪过的谜团都解开了。 所以她会逃避姜知泽,爬到他的床上。 所以她知道姜知泽的秘密。 所以她那么恨姜知泽。 所以她总是半夜惊醒,总是被恐惧和绝望抓住。 但这一世,她已经打败了她的恐惧和绝望,迎来了新生。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整个人好像会发光。 姜知津久久地凝望着她。 阿摩,正是这样的你,才让我无限沉迷,不可自拔啊。 “我言尽于此,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温摩说着,到洞口张望了一下,姜家的随从和羽林卫都在,她向姜知津道,“我是个已经失踪的人,不便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脸,你能不能先让他们回去,我要去干正事了。” “你要做什么?”姜知津忍不住问。 “看见那座山了吗?”温摩指向前方。 那是雄峻奇伟的一座高山,巨龙一般伏在南疆和伽南之间,隔绝了两国的往来。 “山这边已经翻过了,还是找不到密道,我决定去山那边看看。”温摩说着,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毕竟他们在自己那边可不会藏头露尾。” 姜知津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那是千丈绝壁,飞鸟难越,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翻过那座山。 他厉声道:“阿摩,你是在找死。” “没有人翻得过,所以也没有人会防备。正如没有人挖通过密道,所以你们都不相信一样。但上一世我知道这个确切的消息,伽南会通过密道血洗仡族,仡族会全灭。” 只是这样说出来,她心中就一阵生疼,她绝不会允许这样事情真的发生,“所以我一定会把密道找出来。” 她能拯救自己,就一定能拯救仡族。 * 随从和羽林卫都被谴下山,姜知津立在悬崖之上,无命身在他的身后,问道:“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姜知津盯着对面的高山,“嘘。” 它可真高啊,高得仿佛要接近天空,山顶耸入云间,山下绿草如茵,顶峰却有皑皑的积雪。 谁能爬上那样一座山? 忽地,山上出现了一道人影。 隔得远,那人影只是小小一道黑点,她攀爬起来极为迅速,瞬息之间就又爬上去不少。 太远了,眼睛无法看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姜知津猜得到——她是用雷/弩将缚着绳子的箭矢绕在树上或石上,然后借力往上。 这需要最好的箭术,最好的体力,最好的判断力,以及最好的身手。 也许只有她一个人能做得到。 因为她是南疆第一猎手,不单征服猎物,也征服山林。 山林臣服在她的脚下,就如同天空臣服在鹰的脚下。 “我错了……” 姜知津站在悬崖边上,山风吹得他的衣襟猎猎作响。 他的声音太轻了,无命没听清,忍不住问道:“什么?” “她是一只鹰啊……” 姜知津望向高远的天空,那里有白云朵朵,梦一样铺向天空深处,一两只黑点展翅飞过,无须看清也能确认——只有鹰才能飞到那样的高度。 我错了。 她明明是只鹰,为何我总想为她遮蔽风雨,总想让她安稳待在笼中? 我以为我在养一只鹰,实际上,鹰遨翔天地,根本不需要人来养。 作者有话要说: 津津摊开笔记本,写下论目题目:《浅析养鹰的一百零八种技巧》 第123章 一百二十三 郑钦穿正二品官服, 簪缨束帽,带着南疆大大小小的官员在城门口等着。 官道上百姓来来往往,南疆共有十/七/大族, 更有许多叫不上名目的小族, 衣衫样式千奇百怪,但所有人早就习以为常,一致觉得督护大人的衣服才最奇怪。 大央的礼服向来是重重叠叠, 庄严肃穆, 大有古风,站在高轩的朝堂之上, 自带一股轩昂之气。但问题这里是南疆,太阳当头照,郑钦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 额上的汗水不断滴下来。 路人们经过的时候不断回头看稀奇,郑钦很讨厌这样的眼神, 去年他被温摩押着在这里签定契约的时候,过往的路人也是这样的眼神。 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位正二品的督护大人, 而是一只猴。 但他不能处置这些人, 因为督运使大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 下人的扇子软弱无力, 叫他心头更焦躁, 一把夺过来自己扇着, 不耐烦地问:“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已经到十里铺了么?!” “半个时辰前确实到十里铺了, 可家主大人的女公子要吃红豆糕,所以家主大人在十里铺的糕饼铺子里歇了半晌。”报讯的官员额头上的汗比郑钦的还多, “才起程,经过李子林的时候,女公子又要射鸟玩, 所以又停了下来……” 郑钦咬牙:“不过是一个仡族的贱民,算哪门子的女公子!” 底下的官员不敢接话。 过了好一会儿,在郑钦中暑昏过去之前,一辆华丽的马车总算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要从仡族的深山里出来不容易,首先是派人到虎牙关取马匹,然后才能来督护府报讯,然后督护府才能派出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