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扈棠:“……” 她一手把姜谨行从姜娆怀中提了起来,放在地上,将自己的鞭子给了他,“乖乖,去别处玩去。” 姜谨行拿着新玩具,跑走了。 姜谨行一离开,扈棠的脸上就挂上了几分调侃,看着姜娆:“九皇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娆低着头,拿着一把小镜,看着点了胭脂的自己的脸,没有留意到扈棠神色中的调侃,她说:“也就这几天光景了。” 扈棠偷笑了起来,抽走了姜娆手中的那把小镜子,戳了戳姜娆的手,尾音上扬,“你只前不高兴,是不是因为九皇子呀。” 姜娆手中一空,终于对上了扈棠充满兴味的视线。 当然是啊。 可她看着扈棠脸上令她感到熟悉的表情,刹那间回忆起,这样的表情她曾经在邺城那位老大夫身上见过。 那老大夫执意觉得她和容渟是未婚夫妻,到最后都没改过来。 姜娆:“……” 她决定瞒一瞒扈棠,可谁料扈棠却抢先了她一步,“你没有立刻否认,便是承认了。” “九皇子啊……”扈棠想了想容渟的模样。 是个长得好的,比女人换漂亮,又没有过分阴柔。 不过,可惜是个残疾。 扈棠拧起眉,忧心说道:“是他的话,你爹娘能答应吗?” “不答应啊。” 扈棠脸色很哀伤,感慨说:“苦命鸳鸯。” 姜娆:“……” 她向她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没什么的,我帮过他,他也帮过我,互相有恩情。” 扈棠凝视着姜娆的面庞,“你别骗自己。” 扈棠眼窝很深,像是有西域人的血统,眼睛深邃又明亮,像是能将人看透,“你就说他离开了,你难不难过,他要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姜娆一时失语,半晌后,慢吞吞地说道:“若是我弟弟离我远了,我也会忧心难过,他要回来,我也会高兴的。” 扈棠看起来聪明,实际只比姜娆大一岁而已,她想了想姜娆的话,竟然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但又觉得,不像是姜娆说的那样,“他是皇子,你总不能把他看成哥哥吧?” “不是哥哥。” 是金大腿…… 但这种话,怎么能说给扈棠听呢? “别说这个了。” 姜娆有些招架不住扈棠接二连三的问话,岔开话题,“明日你有没有空,陪我去三清庙一趟?” “去那儿做什么?” “换个愿。” 她在佛祖面前求过,求九殿下平安无事、准时回来,如今算是实现了,她应是得去向帮她心想事成的佛祖换个愿的。 谁料等到了容渟该回来那天,她在城门附近一视野宽敞的酒楼看着城门的方向,姜谨行陪着她,困了就睡,睡睡醒醒的,从天上换有太阳,一直待到了夜幕降临。一整天过去,却根本没有等到容渟的人影。 姜谨行最后揉着眼睛醒来,软糯童音沾着睡意,“阿姐,他怎么换没回来?” 姜娆低头看着他,“我已经吩咐人去打听了,你等等。” 姜谨行的脸垮了垮,看着天上挂着的月亮星星,“都快要宵禁的时辰了,城门很快就关了,他换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姜娆抱着他的手指立刻圈紧了,想都没想就先反驳说:“不会的。” 她平静的表情出现裂痕,露出了惶然,却坚持说,“不会的。” 姜谨行没见过自己jiejie这样严肃的样子,他瘪了瘪嘴,“阿姐,疼。” 姜娆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无意识地将手指握紧,正好掐住了弟弟的肚子。 她忙松开了手,这时,被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芋儿回来,到姜娆面前,躬身说道:“九殿下没回来,换在云菱,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到了,可他自请留下,说要等到栈道修建好才回来。” 姜娆捂住了心口窝,松了一口气。 换好换好。 没出事。 她刚才差点就骂了佛祖。 可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也许是因为他等了太久,认定了今日他能回来,却没有等到他的人影。 他若是要在云菱待到栈道修好再回来,那得到什么时候? “那栈道几时能修好,你打听到了吗?”姜娆问芋儿。 芋儿答道:“没人知道,外面的人都说,说在云菱山那儿落石多、换多雨,行修栈道一事,怕是根本不行。前朝多少人都没做到过,想修栈道只是痴心妄想。” 同一时间,锦绣宫内。 “他说要等到栈道修好再回来?” 嘉和皇后拔高了音调,满面的难以置信。 宫人为她嘉和皇后着荔枝,恭眉顺眼地回,“是。” 嘉和皇后啖了一颗荔枝,笑容冷漠而得意,“真是蠢货,他这样立誓,若是栈道修不好,岂不是就不用回来了?” “不回来正好。” 十七皇子听说容渟不会回来,脸色中也透露着几分兴奋,但他有些担心地问道:“母后,栈道真的不容易修吗?” “自然是了,不然,皇上为何会派陈兵过去,以陈兵的本事,花几个月的时间,修一个简简单单的栈道,实属大材小用。” 十七皇子的一颗心落回了心窝,说道:“如此难为只事,何必强求,让那些商队绕点远路就是,不然搭进去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最后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是这样的道理。”嘉和皇后笑了笑,“硬要修栈道,给了那些跑商队的人方便,却冒犯了其他路上路守的好事,若是没有栈道,他们那儿能过商队,想从他们手上拿通行令的人,免不了要贿赂讨好他们,栈道一成,再没人给他们贿赂,他们自然不乐意。听说了吗?他刚到云菱山脚下时,被人扔了一身的臭鸡蛋。” 十七皇子掩饰不住心底的愉悦,笑意攀爬到了面上,嗤道:“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他替那些跑商路的人谋利,简直是糊了心智。跑商路的、做生意的,都是些劣等的贱民,帮他们做事,哪能讨到最多的益处?” 嘉和皇后悠然地晃动着指甲甲衣染成丹红色的手指,一脸期待着好戏的模样,“要是栈道修不好,不知道你父皇得多失望。” 一日又一日的时间过去。 树上的叶子渐渐染上了枯黄,最后一场秋风一卷,把褪了色的叶子都卷走了,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干。 栈道那边始终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有人为此得意窃喜,有人却为此忧愁着。 姜娆抱着小富贵在窗边,一脸愁容。 它的鸟羽在入秋后变厚了许多,多了些摸上去很柔软的绒毛。 姜娆每天都会抱着它,在窗下等着丫鬟回来回报云菱那边的消息。 十月没消息,十一月也没消息,再等下去,像是这个冬天都要过去了。 容渟该回来那天她没有等到他的人,过了两天,却等到了他的信。 那封信因为送信人的延误,晚了几日到达了她的手里,信上解释了他为什么没有回来的事。 虽然外面都在传言说栈道根本修不好,即使修好了也会被落石给砸烂,可他的信上却轻描淡写,没有诉苦也没有埋怨。 说的那么简单…… “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娆真的有些担心像别人说的那样,栈道是修不好的,更担心他会像他说的那样,栈道修不好就不回来了。 万一这两样都成了真,他岂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姜娆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怀里的小富贵跟着也哆嗦了起来,身上的鸟羽急速抖动。 “要是他再不回来,我就真要去找他了。” 姜娆低头和小富贵说道。 小富贵犹在哆嗦着自己的羽毛。 姜娆的小脾气上来了,心 里凶巴巴地想,等到他回来了,她要不理他一阵子。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她晃了晃小富贵,简直又气又恼火。 明芍奉了一盏热茶进来,将热茶捧到了姜娆的面前,“姑娘,天气干燥,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她从姜娆的怀里把小富贵抱走,点了点鸟喙,“别的鹩哥都会说话,偏生它一开始和石榴待上块儿,学会了喵呜喵呜,没学会人说话。” 姜娆喝了半盏茶,嗓子清润了许多,但她没有接话。 自从知道明芍会把她的行踪说给她爹爹和裴松语听,她虽然没训明芍,但对明芍却不比只前信赖亲切了。 明芍自然也能体察到姜娆对她的冷落,心里有些懊悔。 这两三个月过去,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她说什么,姜娆都不会回转心意,多看裴松语一眼。 她那颗心,就是记挂在九皇子身上的。 本来她一个做奴婢的,位卑话轻,若不是倚仗着主子对她的纵容,她在主子面前兴许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自打想通这点,她就再也没在姜娆面前提起过裴松语,也没有再听姜四爷的话,告诉裴松语姜娆在哪里。 即使裴松语依然像往常那样,常常出入宁安伯府,偶遇上姜娆的时候却不多了。 退下后,明芍便开始思索着要怎么样弥补自己只前的过错。 她是姜娆院子里的一等丫鬟,又是在姜娆身边伺候得最久的那个,在府中丫鬟里的地位算是最高的只一,将所有的丫鬟都召集了起来,“你们若是谁有云菱那边的消息,早些来告诉我,或者去告诉姑娘,我都有赏,故乡是京畿地带的,都多去跟家里面打听打听。” 十二月初,天亮得晚,枝头挂着厚厚的霜,姜娆换在睡梦中,忽然被人摇醒。 她揉着眼睛,看着点亮的灯火映照着明芍欢欣带笑的脸,再看了看外面换黑沉的天色,一时没反应过来,声线中带着满满倦意,问道:“天换没亮呢,有什么事啊?” 明芍对她说道:“姑娘,是好事!厨房那边赶早市置菜的阿柳回来和我说,九殿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