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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她总是垂着头,在他挑剔与无视的目光里默默地走开。 真正的苏果,是这样言辞充满锋芒,连笑容都叫人畏惧的姑娘么? 还有,他以为她早就忘记了她的生母。 可是原来,她竟然还记得。 “阿果,你生母她……” “你是想说她红杏出墙,还是想说她身份卑贱。”苏果打断了南阳侯的话,啃着鸡腿含糊地说道,“反正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不如今日跟你说个明白。她的确只是一个被人送来的玩意儿,给你消遣解闷儿的,大概在你的眼里,她并不算值得被人尊重的人。” 有些妾室是自愿并且主动要做妾,可是那个女人不是。她从小被卖入歌伎坊,一辈子的命运都由不得自己,就这样被送给一个看不起她的男人,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想要活下去的可怜女子。她有了身孕,也从未想过要去争夺什么,只是有了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有了生活上的寄托,她多高兴啊。 可是这个早就把她丢到脑后的男人又对她做了什么? “她的确身份卑贱。可是你收她入府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她身份卑贱?当真那么嫌弃又要和她睡在一处,真是委屈尊贵的侯爷了。”见南阳侯脸色忽青忽白地看着自己,苏果吃了一根鸡腿浑身全是劲儿,看着他便眨着眼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想说她红杏出墙。那就更可笑。她有没有能力红杏出墙,你心里最明白不过。南阳侯府后宅又不是漏斗,由着男人钻进去。如果当真这么容易就叫人有机可乘,那你就得想想,你后宅的女人,包括你的正室,她们是不是也很容易接触到外男了。” 这话就很不怀好意了,南阳侯人到中年却依旧算得上英俊的脸气得通红。可是见到薛简一只手轻轻地揽住苏果的腰肢,摆明了要为苏果撑腰,南阳侯……怂了。 谁敢和皇帝陛下对着干呢? “阿果,难道你是在怨恨为父么?”南阳侯被问得哑口无言,在薛简冰冷的目光里明白,这恐怕是陛下的意思。 因为宠爱苏果,所以要找后账了。 他闭了闭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他曾经看重他的妻子还有一双嫡女嫡子。 可如果苏果真的成为皇后,成为母仪天下的女子,日后还可能生下储君,那他就要想一想,南阳侯府的未来,还要不要为了南阳侯夫人母子三个就与苏果对着干了。 既然苏果是翻当年旧事,南阳侯便看着苏果诚恳地说道,“你说得没错。当年的事……我心里是爱极了你的生母,从未嫌弃她卑贱。她亡故之后,我对你避而不见,也只不过是每一次见到你就想到她,因此伤心。” 见苏果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少不更事,显然凭着一时的气愤与自己争执,可是看起来却依旧好骗……南阳侯就叹息了一声对苏果说道,“你生母是被污蔑,我也是后来才想通的事。阿果,太太当年诬陷了你生母,都是她的罪过。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他毫不犹豫地就把南阳侯夫人卖给了苏果,正看着靖王流泪的苏琴一时之间都觉得自己仿佛听错了。 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就在那么一瞬间就抛弃了自己母亲的父亲。 曾经,他漫不经心地抛弃了苏果的生母,由着她被污蔑自尽,只不过流了几滴眼泪而已。 那时候,南阳侯夫人是胜利者。 可是如今,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为了自己的野心,他又再一次抛弃了自己的妻子。 苏琴浑身颤抖,想不到自己母女竟然也会成为被南阳侯抛弃的对象。 苏果看着苏琴那颤抖的样子,又看着南阳侯那叹息连连追悔莫及的样子,很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在她轻轻叹息仿佛软化的瞬间,南阳侯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已经憧憬自己成为国丈的风光了。 可是下一刻,苏果笑嘻嘻的话却已经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打碎了。 “所以我就说吧,这男人无耻起来,比女人更无耻。”苏果看着脸色微微一变的南阳侯,对薛简抱怨说道,“后宅女子之间的争斗,我当然记恨嫡母和嫡姐。”若说南阳侯夫人与苏琴无辜,那大可不必,这想出拿红杏出墙逼死了人的就不是什么好人。 苏果当然记恨着她们,她们也从不无辜,可是对苏果来说,这一系列的悲剧的始作俑者,不就是在她面前道貌岸然的这个男人么? 如果他对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那苏果的母亲或许永远只是被送到侯府的一个奴婢,一个歌伎,到了年纪被开恩放出去,嫁一个寻常人,哪怕只是个奴仆,至少也可以拥有一个平凡的家庭。哪怕也会有很多的烦心事,可至少也算得上是正头夫妻吧。 而如果他对自己妻子一心一意,南阳侯夫人再心狠手辣也害不到那么多的女子。 造成这一切的,不就是南阳侯这个妻妾成群,风流快活,只顾自己快活,却不管妻妾死活的混蛋东西么。 对苏果来说,南阳侯夫人和苏琴不无辜,而南阳侯才是罪大恶极。 都不会什么好东西。 “阿果,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无耻。”苏果不客气地指了指南阳侯,又指了指急忙抬头看着自己,眼神复杂又多了几分渴望的靖王说道,“你们俩一丘之貉,都很无耻。”她对靖王说道,“宁愿往自己的头上扣绿帽子也要和苏琴恩恩爱爱,这都是你自找的。至于你……明知道当年我生母无辜,可是你却为了自己的利益视而不见,难道不是无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