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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十七做了什么?朕告诉你,她不会再见你了。”李枕皱起眉头。 贤妃对上那寒冷的视线,如坠冰窟。她明白了过来, 李枕并不相信她, 尤其是涉及李昭昭的时候。她沉默良久, 忽然道:“陛下若不信我,不如请那位无相寺的僧人来,我们当面对峙。” 宣嫔表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却暗自勾起了一抹笑容。 雨势渐大,如珠玉落盘。 陈正是和李昭昭、贵妃、淑妃等人一同进殿的。李振抬眉:“……昭昭?不是说了,你留在宫中休息便好,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李昭昭低头应了一声, 感觉到四周的目光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时,贤妃缓缓道:“昭昭,不必担忧,把你知道的如实说出来便是。” 宣嫔却柔声道:“莫要为难公主殿下了。” 只见那位一身灰袍的僧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那天夜色太暗,李昭昭没有看清他的样子,此时瞧上去,是颇为端正,难怪……那人道:“陛下,都是小人的错,不该去见贤妃娘娘。” 他看向贤妃,目光里似是藏着千言万语。贤妃唇色发乌,略略一扫就收回了视线。她知道,任何一举一动都会落入陛下的眼睛。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陈正却紧接着道:“是小人顾及儿时旧情,不忍拒绝贤妃娘娘的请求。想必贤妃娘娘只是怀念当初情谊,想要叙旧罢了,请陛下责罚小人,不关贤妃娘娘的事。” 贤妃震惊地看着他:“你……”先前那辗转柔情就像是她的幻觉,此时都尽数在陈正眼里消失了。 李枕不怒反笑:“好一个当初情谊,叙旧罢了。怎么,贤妃,这么多年了,还记着当初你的未婚夫?” 贤妃浑身一颤:“陛下,臣妾没有。” 李昭昭亦是一抖。她才想起来,这原是宫中流传的一桩旧闻。据说当年一位妃子入宫之时,本就有一桩婚约在身,据说那家公子对她痴情得很。哪知世事无常,后来就遁入了空门。这事甚至还被京中的说书先生记了下来。原来,主角是贤妃。 贤妃仰起头:“臣妾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绝没有半点背叛的心思。”她转而向陈正:“我自问当年对你有愧,如今沧海桑田,你又何必诬陷于我?” 陈正避过了她的目光,伏在了地上。 “这个,你又作何解释?”李枕冷笑一声,懒得听了,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贤妃面前。贤妃一愣,那是张字条,上面写着“今夜子时,西阁相见”,末了有一枚兰花红印。 李枕幽幽道:“你可知,这是在昭昭那里找到的。你约昭昭去西阁作甚?” “父皇,”李昭昭走上前去,行了个礼,“这字条是贤妃娘娘的字,却不一定是贤妃娘娘给我的。” 贤妃沉声道:“这是我给写宣嫔的。”她看了宣嫔一眼:“谁知宣嫔早有准备,要将臣妾烧死在西阁楼。昭昭当时也在场,可证明臣妾说的话。” 李昭昭正要开口,被宣嫔抢了先:“jiejie莫要为难公主,想必中秋宫宴后,公主是怕极了jiejie。公主本就不善言辞,jiejie又何必如此?” 李枕沉默着,忽道:“昭昭,你与朕说实话。” 宫宴一事在此时被提起,贤妃垂下眼,不再说话。李昭昭知道,她是心里愧疚。当初的事的确令她难堪至极,但早已如轻烟一般过了。毕竟,真的算不得什么。此时情况不妙,她还分得清轻重缓急。 李昭昭简略地答了今晚之事,还补充了一句:“那夜我在山上偶遇贤妃娘娘,她的确是独自一人在亭中,并未有旁人在场。” 李枕眼神幽暗,在他们几人之前徘徊。 却听宣嫔哽咽道:“殿下,你莫非是怕贤妃jiejie将你的事说出来?” 李昭昭闻言,浑身一凛。宣嫔见状,想到有下人暗中告诉过她,那夜在山间还隐隐听见了公主和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她原先苦于没有证据,举棋不定,现在看到李昭昭的反应,却有了十足的把握。她红着眼睛,疑惑道:“公主殿下,那夜见的又是何人?” 此话一出,李昭昭感到周围的目光都怀疑了起来。她向来不会说谎,可她绝不能出卖庄离,否则让父皇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今日之事,本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然而苦于没有证据。若李昭昭和贤妃死在了西阁,就真的死无对证——哪怕她们二人逃出生天,宣嫔也利用了证据的缺失搏上一把。同时,宣嫔还清楚地知道,陛下不信任他们任何一个。 怒意自李枕的眉间漫开,目光无比锋利,几乎是咬牙切齿:“……昭昭?” 李昭昭跪在了地上,只固执道:“父皇,贤妃娘娘是无辜的。” 剑拔弩张之际,卓公公从殿外进来:“陛下,扶摇王世子与常侯府林小姐求见。” 林雁行了礼,偷偷瞧了一眼紧张的李昭昭,稳住了声音:“九月初一那日雨夜,也就是十六公主摔伤那日,臣女也恰巧在无相寺。臣女看见,一位女子与这位禅师在寺远侧门相谈甚密。当时夜深已晚,雨又大,臣女本无意窥视,却隐约听见他二人谈及如何谋害旁人。这事只向家父禀明了,却一直在臣女心头搁置着。” 宣嫔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连伏在地上的陈正都是一愣。 “臣女本不认得宣嫔娘娘,只记得这位禅师的模样。小女今夜睡不着,出来时恰逢陛下召见这位禅师,想必是出了事,这才同家里打了招呼前来,”林雁盯着宣嫔,“臣女不会认错,那日与这禅师交谈的,正是宣嫔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