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至于跟导演解释的事情，他根本不用出面，《锦衣冷玉》这部剧，飞天影视有一半的投资，而飞天影视的大股东，就是苏氏集团公司旗下的一个子公司。 他直接让他的助理张鑫跟飞天影视的副总邱山联系，让邱山连夜跟这个电视剧的制片人交代一声。 已经十点多了，邱山晚上喝了点酒，头有点晕，就去洗脚城做了个全身按摩，这种按摩很舒服，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突然接到苏玥助理张鑫的电话，交代他去办这样一件看似简单而意味深长的事情，邱山的头脑立马清醒了。 苏玥特地交代让他为江晨星开脱，只是为了保住她去演一个丫鬟的角色，这是不是有点杀鸡用了牛刀？ 难道是苏玥喜欢这个江晨星？ 大少爷要是喜欢，他一句话，飞天影视可以立马捧江晨星做这部电视剧的主角，在这个资本纵横天下的年代，他们完全可以做到想捧谁就捧谁，他们说江晨星必须演主角，制片人就得让她演。 可是张鑫特地交代让江晨星继续演丫鬟。 邱山这个老狐狸迷惑了，如果不是因为苏玥喜欢江晨星，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苏玥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出头呢？ 做公司高管的核心工作，就是准确地揣度老板的心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只可意会无法言传的，有些事，迫于道德舆论或者大环境，领导只好语焉不详，属下如果不能深体朕意，公司还要那么多高管干嘛呢？ 邱山一直自负精明，可是这件事却让他在心里嘀咕了很久，他反复地斟酌了自己的措辞，既不让制片人于西误会他们跟晨星的关系，又风轻云淡地表达了飞天影视的意见，这其中的分寸拿捏，着实不易。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于西，接到投资人这么一个电话，只是替江晨星解释一下没有坐上飞机的原因，告诉他江晨星会及时赶过去，让他不要换了这个演员。 他这会儿并不知道江晨星没坐上飞机，也没有想过换了她啊！ 江晨星没有背景，这一点他很确定，如果她跟飞天影视有关系，在这部戏里演女一都没问题，当时选角的时候，他对晨星的印象很深刻。 他觉得，晨星圆脸杏眼的相貌很讨喜，他还跟导演讨论过，江晨星如果做电视剧的女主，说不定中老年女性都喜欢，这不就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儿媳妇的模样吗？ 难道是，江晨星没有坐上飞机的事，跟飞天影视有关？ 只是对方既然没有提出什么出格的要求，他也没必要寻根问底。 至于说晨星的第三个条件，苏玥直接让胡佳佳把薛连给他的那个白信封给了晨星，那里面有唐韵的所有罪证。 苏玥的助理张鑫很快就给苏玥回了信，说机场已经给安排了临时航线，苏玥就让自己的司机送晨星去机场。 晨星没有想到，苏玥的效率这样高，心情立马明媚起来。 胡佳佳是个人精，送晨星从室内电梯下楼后，主动跟晨星交换了电话号码，她的直觉告诉她，以后跟晨星打交道的日子还多着呢。 晨星再次赶到了机场，不过已经是午夜时分，她通过vip通道上了苏玥的私人飞机，站在机舱口回头看，远处的京城依然灯火闪烁，想起自己几个小时之前的委屈挣扎，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机舱内装饰得典雅大方，舱内的灯光温馨迷离，机上的座位比家里的床还要舒服，晨星痛快地打了一个哈欠，把座位放倒躺下了，她觉得自己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还是有点收获的，至少以后吹牛多了不少的谈资。 晨星一路睡到萧山机场，到萧山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整个机场都静悄悄的，她一下飞机，就有一个男人跟她联系，说自己在8号大厅的门口等她，她赶过去，发现一个四十多岁的、一脸精明的中年男人，正孤零零地站在8号厅门口。 见了晨星，中年男人眼前一亮，他在心里暗暗捉摸，这位姑娘难道是苏玥的女朋友？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女明星了？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己一定要用心巴结。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姓袁，叫他老袁就行，他带着晨星上了一辆奔驰轿车，车上另有司机小吴，老袁很识趣地坐在了前排，让司机拿出车上的薄被和靠垫，告诉晨星尽管在后座上休息，司机会慢慢开，肯定能在八点钟以前到达横店影视城。 —— 在准备拦下晨星之前，唐韵就给公司的新人林百合传了信，说晨星临时有事可能去不了横店，让她机灵点给自己争取这个演戏的机会。 林百合心领神会，马上主动跟《锦衣冷玉》剧组的曾副导演联系，几句你来我往的调情之后，曾副导演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让她自己买票跟着剧组过来，过来再说。 林百合到了横店之后就直接去找曾副导演，曾副导演现场考察了她的演技，之后又亲自上阵，跟她合演了一部双人动作大片，发现此女动作到位、姿势经典，声音婉约动人，遂大包大揽地表示，明天一早带她去见导演，帮她把协议签下来。 晨星到达横店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鉴于胡佳佳向她保证已经跟制片方沟通过了，制片方保证一切不会发生变化，晨星也就不再那么惶急，老袁和小吴辛苦了半宿把她送过来，她怎么着也要请他们吃顿饭才是。 吃饭的时候，小吴一口一个袁总的称呼着老袁，晨星这才意识到这位老袁是个公司的老总，心里暗暗腹诽苏玥的不靠谱，这样大半夜的指使一个公司的老总接机送人，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吃过饭晨星坚持不让他们再送她去剧组了，一是她吃得有些饱，走走路消消食，反正这里距离影视城也很近了；二是这个车太高档了，她坐着过去有些招摇。 一顿饭下来，老袁对晨星有了新的看法，这个女孩子一点也不做作，一口气吃了两笼小笼包、一盘小菜一碗粥，比那些吃饭跟吃药似的姑娘，可爱多了，难怪大少爷另眼相看。 回去的路上，老袁给张鑫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把晨星送到了横店，张鑫停顿了一片刻，才回了一句“谢谢，您辛苦了”，老袁愣了两秒钟，意识到张鑫应该是跟苏玥在一起，这句话是苏玥说的。 晨星跟生活制片打了电话，找到了剧组所在的酒店，她给生活制片讲了胡佳佳帮她想好的理由：自己候机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背着的小包就被人顺走了。 因为手机机票什么的都在里面，她只好报警然后回公司开证明，想尽一切办法才连夜赶过来，生活制片自然表示理解。 生活制片带晨星去见导演，他们到导演房间的时候，曾副导演和林百合早在这里了，林百合开门看见晨星，跟见了鬼一样，说话都不利落了：“你---怎么过来了？” 第十六章 走戏 晨星跟她一样吃惊，略一思索，就知道这又是唐韵的手笔，忍不住对她翻了一个白眼，一言不发地跟着生活制片走进导演的房间。 曾副导演正在跟导演游说让林百合演晨星在剧中的角色，他的理由也很现实： 这不过是个配角，犯不着再专门选一次，这个林百合虽然经验不足，不过人很勤奋很好学，好好指点一下，应该就可以胜任了。 冯杰导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自己一早就接到了制片人于西的电话，问了他演员到位的情况，特地交代他：晨星昨天被人偷走了机票，今天一早会过来，小姑娘不容易，这个角色就她演了。 曾副导演正说得口干舌燥，忽然见晨星进来了，顿时如遭雷击，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空气僵住了几秒，幸亏曾副导演是老江湖，他立马反应过来，主动上前跟晨星打了个招呼，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冯杰导演看了他一眼，他就很知趣地带着林百合出来了。 一出门，林百合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太平洋里去了，这样送上门来给人羞辱；又想起昨晚的事情，更是无限憋屈，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曾副导演，期待他能给她一个交代。 曾副导演为难地低下了头，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就不该轻易吞饵，现在搞得大家都很狼狈，他要怎样安抚住林百合？ 剧组很忙，他没有办法继续留林百合在剧组里，就亲自开车送林百合去最近的车站，让她坐大巴去杭州，临上车前，林百合红着眼睛盯着曾副导演，他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 在林百合哀怨的注视下，曾副导演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钞票给她做路费，允诺道：“我记着你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定会推荐你。” 这已经是曾副导演能给的承诺的极限了，林百合知道自己无法得到更多，只得委委屈屈地走了。 在回京的路上，林百合越想越生气，愤愤地给唐韵打电话，问她为什么骗她，让她跑到这里被人打脸，唐韵那边也无精打采的，只跟她说了一句“回来再说”，就挂掉了电话。 这边冯导演简单地问了几句晨星的情况，就让生活制片带她去房间休息，告诉她今天上午休整一下，下午跟男女主一起走戏，明天开始就有她的戏份了，让她做好准备，好好演，他跟本剧的制片人于西都很看好她。 晨星很受鼓舞，激动得差点举起小拳拳宣誓：我一定不辜负组织的期望，尽全力演好角色。 回到酒店的房间，晨星洗漱过了，就给小晗发了短信，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横店，有时间一起坐坐。 小晗正在拍戏，过了好久才回复她：今天她的戏就快拍完了，她跟导演请了假，晚上一起吃晚饭。 下午两点钟晨星准时到了片场，跟男主女主一起预热明天的戏份。 男主沈枫也到了，晨星走上前恭敬地叫了沈老师，沈枫不认识她，听她自我介绍之后知道她要演一个小配角，就敷衍地跟她点点头。 按照拍戏的习惯，剧组最先拍的是男女主婚后的亲热戏，这样做的目的也是想让男主女主尽快进入状态。 吴丽娜没到现场，副导演反复地给她打电话，却一直都没有接通。 这场戏里晨星跟男主的互动很少，只有在她帮着女主梳妆的时候，男主在一边看着，偷偷睃了她一眼。 男主的这个表现被女主在镜子里发现了，女主当即脸色变了，借口晨星的手太重，兜头给了她一巴掌，晨星不敢躲闪，只是红了眼眶。 整个过程晨星都是被动和无辜的，这种戏对晨星来讲，几乎就是本色出演，她没什么压力，心理活动很多的是女主，吴丽娜的戏份很关键。 沈枫等得着急，冯导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晨星见这会儿没法子走戏，就去找造型师学习梳头，导演也一早交代过，让造型师教她几招。 在剧里她有给女主梳头的戏份，是梳古代那种很复杂的发髻，虽然这种戏可以由造型师代做，拍戏的时候拍背影就行了，但是如果她会梳头，拍出来的效果肯定会更逼真一些。 一直等到三点半钟，吴丽娜才一脸倦色地赶到了。 吴丽娜昨晚为了参加苏玥的生日party，就没有跟着剧组一起上飞机，订了今天早上的机票，紧赶慢赶，直到下午三点钟才赶到横店。 昨晚她本想找机会跟苏玥单独聊聊，可是苏玥的身边一直都有好多人，她根本难以近身，后来看到苏玥自己上楼了，她以为苏玥过一会儿还会下来，就急忙去洗手间里喷了一点欧洲刚出的、可以催情的香水：“夜来香”。 谁知道苏玥一上去就没见下来，她上二楼找了一圈，连苏玥房间的门都没找到。 她只好继续在一楼等着，也许是她用的香水确实很撩人，有两个纨绔一直缠着要跟她一起走，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摆脱他们。 心情不好，回去后辗转了好久才睡着，第二天又起得早，一路过来，吴丽娜累得都不想动了，冯杰导演偏偏还要她过来走戏。 到了现场，吴丽娜可怜巴巴地看着导演，娇嗔地说自己赶路好累，想求导演开恩，导演冷着脸不理她；她只好抛给了沈枫一个妩媚的、又带着幽怨的小眼神，想获得沈枫的支持，沈枫装作没看见。 沈枫是娱乐圈里有名的钻石王老五，父亲是山西的煤老板，是那种在京城买房，一买就是一栋的土豪。 这种有矿、有颜值、有演技的三有精英，自然是好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吴丽娜之前跟他合作过一部电影，也曾经动过追他的念头。 只是沈枫乃泡妞届的高人，多年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岂是那么好上手的？吴丽娜几番试探，投了几次饵，沈枫要么装糊涂，要么吃了葡萄不吐葡萄皮，气得吴丽娜差点吐血。 现在又有了合作的机会，这次要一起拍几个月的戏份，戏里两人还是夫妻，吴丽娜的心思又活动了，苏玥啃不下来，不如再试试沈枫？ 所以她先抛个媚眼试试水，没想到沈枫直接装了瞎子，好郁闷啊。 第十七章 见面 装可怜、撒娇都无效，吴丽娜只好开始工作。 副导演叫晨星出来，开始走第一场戏。 吴丽娜看了一眼晨星，心里就隐约有些不满，不过是她的丫鬟，选这么好看的姑娘做什么？是要把她比下去吗？ 之前晨星跟吴丽娜并无交际，只是在杂志上看过她的硬照，觉得她是一个娇俏型的美女，现在面对面地打量，才发现她本人比杂志上更漂亮，吴丽娜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是典型的古典美人。 吴丽娜跟沈枫、晨星走戏，可能因为疲惫，一直不在状态，在这部戏的一开始，是晨星演的丫鬟给了她一杯下过药的茶水，她当时不知道，本该毫无防备地喝下去。 走戏的时候她却抬头瞪了晨星一眼，气得导演只想骂人。 就这点戏就走了好几遍，然后是她跟沈枫的戏，她不仅台词念不连贯，表情更是无从谈起，沈枫只好不看她，专心演好自己的部分。 走戏走到最后她给了晨星一个耳光，一般来讲，走戏的时候都是虚虚地比划一下，她倒好，实实在在地给了晨星一耳光。 晨星的脸都被打红了。 导演不满地看着吴丽娜：“三个人的戏，就你不在状态，要我怎么说你？还有最后这一巴掌，你是跟晨星有仇吗？走戏的时候就这么用力！” 吴丽娜瘪了瘪小嘴，对导演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啊，导演，他们的戏好了，不用对了，我自己再练练，”又扭头对晨星说：“对不起啊，因为戏里你一直害我，我那会儿入了戏，一时没控制好。” 晨星没心没肺地摆手：“没事，你这不算狠，有一次，我们公司的一个新人，脸都被打歪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呢！” 吴丽娜斜睨了她一眼，心道：什么意思？还是说我打重了？我都道歉了，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呢？ 冯导看出来吴丽娜今天难以入戏，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只好先走男二女二的戏份，交代沈枫跟晨星先回去休息，第二场戏明天上午再走吧。 沈枫就先回酒店了，晨星却没有走，一直跟造型师学习梳头学到六点，冯导暗暗点头，这个女孩子虽然基础不好，但是就凭着这份工作态度，就能在这一行里走得更远。 到了晚上七点钟，晨星准时赶到跟小晗约好的饭店，小晗却没有过来，晨星给她打了个电话，只听见小晗在电话里小声道：“你先去房间里等我一会儿，酒店里出了突发事件，我这会儿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