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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礼信因连日考试,看着有些面黄肌瘦,与周博海白嫩的脸蛋形成鲜明反差。 “冯礼信,你要告周博海擅用你私有土地,是也不是?” 冯礼信抖了下身子,“回大人,的确如此。” “可有状纸和证据?” 冯礼信自袖管里抽出一条长卷,又从怀里取出个用布裹得方正的豆腐块状物什,呈交靠近的衙役。 衙役分别上递萧予戈和南楚杉,萧予戈解开布包,检查一番问道:“既然这地契还在你手里,何以告他占地?” 冯礼信道:“这地契的确是在我手里,可原先因着无钱买书,同周博海签订了三年的租期。”周博海闻言,同样递交自己手中的租约,拜了一拜,道:“三年之期未过,他却以我违约之名强行中止租约,我怎会答应?” “违了什么约?” 冯礼信先他一步回答,“大人请看租约上的条款,在租用我这块地期间,周博海不得用我的地营利。但他却在我的土地上开了糕饼铺,如今还越发繁荣起来。” “哪间糕饼铺?”萧予戈问。 周博海拱手,“便是昨夜大人与师爷光临的周记。” 原来是他的铺子。萧予戈心中暗道。 周博海继续发声,“冯礼信在租约上写明不得用他的地营利,可我营利的工具是我的铺子,不是他的地,他告我违约,我无法认。” “但你的铺子是建立在我的土地之上!”冯礼信抬高声响,又因肚子咕噜叫唤,羞愧地垂下头。 萧予戈道:“饭点升堂,乃本官的不是。二位且留在县衙里吃顿便饭,待饭后再行决断。”二人称是,萧予戈拍下惊堂木,“休堂!” 南楚杉要去喂小rou干,不与他们在一处吃饭,那帮厨小工们上完饭菜便退去小院。 周博海举着筷子踌躇,面上神情难辨,“大人怎吃的这样素淡?” 正在扒饭的萧予戈和冯礼信一起抬头,前者呵呵笑了两声,“本官水土不适,暂且不能碰过多油腥。食惯大鱼大rou,偶尔来点小葱豆腐,不是绝妙?” 周博海扯扯嘴角,低头吃饭。席间再无言语来往。 汤足饭饱,萧予戈唤人来收拾,又叫住起身的周博海,“周掌柜的要往何处去?” “不是要上堂么?” “饭后立刻开审,师爷或要闹胃疼。周掌柜的不妨先坐下喝点消食茶,若担心铺子的生意,南三小姐已亲自去帮你监管。” 周博海的眉毛舒展开来,面上总算浮现出真实笑意,“那,我便与大人坐在这儿谈天解闷罢。” 冯礼信双手叠在一处,犹豫许久问道:“大人是新科状元?” “是。冯举人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在想,大人与我年岁相去不远,却已是一方父母官,真是惭愧。” 萧予戈笑道:“假以时日,冯举人也会成为百官册中的一员。” 冯礼信微笑拱手。 南楚杉抱着小rou干来问是否要升堂,周博海咦了一声,问道:“师爷手中的可是前些日子在小巷里与野猫厮打的那只?我记着伙计同我提过,这猫身有三色,一眼便能辨清。倘若不是,还请师爷谅我无理之罪。” 南楚杉道:“是它不假。” “关于猫的事退堂后再提不迟,二位请随本官去罢。” 等上堂开审,冯礼信和周博海又是剑拔弩张,谁都不让谁,纷纷叫嚷着要向萧予戈讨公道。 萧予戈来回对看地契和租约,又与南楚杉问了些事,这才徐徐回应,“冯举人的地契上白纸黑字地写明,此地可租赁他人用作商业之事,且你与周掌柜之间的租约也清楚明白地写着,不得擅自用土地营利。” “用这块土地营利和用这块土地上的商业之事营利,在律法中为两档事。周掌柜在租约期间修盖自营糕饼铺,并不违背租约条例,但与此同时,周掌柜需在三日内向冯举人补足租用期应得的分红,否则本官将以违约论处,依照律法,罚你三倍违约金。” “以上判决,二位可是有异?” “大人,草民有一事不明,这租约上不曾提及分红一事,草民又为何要支付这笔钱款?”周博海几乎是从鼻子里挤出的问话。 萧予戈不紧不慢地解释,“依律法所言,一切土地租约需以地契上所设条款为母本,冯礼信的这份地契上写明,若将此地租给他人商用,则可获取其在租约范围内所得收入的一成。即便你们的租约上不曾出现这条规定,但此条例也是默认生效。可还有问?” “再无,谢大人指教。”二人不甚和谐地回应。 萧予戈宣告结案,周掌柜气鼓鼓地捏着租约出县衙大门,冯礼信收好地契,全程低着头,说不上高兴还是恼怒,往另一方向去了。 南楚杉道:“这周掌柜回去,指不定要怎么个闹法。” “本官不过依律法办事,他这回吃了一次亏,下回再签订租约,自然会更谨慎些。” “大人可知,这冯举人在状纸上是如何写的?” 萧予戈摇头,接过她递来的状纸,上头字迹隽永,行文流畅,堪称佳作,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股难言的霸道之意。大体可归结为:周博海用他的地开铺,他应可与对方五五分成。 “若非大人指出地契上的相关条款,恐怕周掌柜已然中了他的圈套,同他一直在这事上缠斗。一旦闹上州府,届时吃亏的多半会是周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