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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予戈左手吊着绷带,有些坐立不安,写字时总因纸张漂浮而滴溅诸多墨点,一气之下索性搁笔去拿桌角的公文。这块区域叠放着的文件是南楚杉整理好的日常事务,除每日的衙门花销外,还有县城人口流动情况、商铺招聘公告汇总以及县衙公告等,皆需萧予戈过目,且部分还要由他签字盖章。 萧予戈逐一翻看,碎碎念了几句,尾音恰巧被端药进屋的南楚杉捕捉,她笑道:“最近不知怎的,一众商号都上赶着抢人。” “本官无心之言,还望师爷莫要见怪。” 南楚杉依旧是笑,“换药的时辰到了,大人且过来罢。”萧予戈起身踱步过去坐下,南楚杉解下绷带,瞧了瞧伤口道:“咬得倒是不深,只是先前看着血淋淋颇为吓人。”又把李阿胜的话转述。 萧予戈道:“既是如此,本官便放心了,原先生怕自己会因染上疯狗病被打狗队抓走。” “一条顾家的忠犬,大人惹它做什么?” “本官纯粹是见它凶巴巴的,想逗逗它,何诚想它竟突然扑上来。”说着,萧予戈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真是骇死个人。” 南楚杉不言,手上动作麻利,很快换上新的绷带开始整理药箱。 “县衙里总备着这些么?” “在公门做事,难免会遇上些来报官的伤患,那些个衙役五大三粗,平日里帮着扛米提篮倒行,可这些个细致活还是不如女子。” 萧予戈欲言又止,南楚杉推远箱子倒好两杯茶,“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师爷包扎之时,男女不忌么?” 南楚杉道:“在我眼里,伤患就是伤患,无男女之分。试问,一人头破血流地倒在大人面前,大人会因男女有别而放弃救治吗?” “本官不会,但会请侍女照看,毕竟要顾及女儿家的名节。” 萧予戈明显察觉南楚杉的脸色变了几分,但这的确是他心中所想,无论是未出阁的女子还是出嫁的妇人,男子们都应与之保持适当距离,以免伤害她们的名声。 南楚杉沉默半刻,回道:“先前呈于大人的扩员申请,大人可是阅过?” “尚未。” “此事原先是交由上任县太爷处置,适逢他辞官,便顺延至今。” 萧予戈在文件里翻找,抽出那张申请浏览一遍,问道:“师爷想组建救护小组?” “是。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若师爷愿意答应本官一个条件,本官即刻敲章落款。” “大人请讲。” “由师爷担任救护小组组长,且隶属本官名下。” 南楚杉稍加思索,点头同意,萧予戈当即摁印写字。 “本官还有一事不明,上任县令大人现在何处?” “我先前说过,他觉着公务太过繁重,遁入空门了。” “当真?” “我爹的事,我再清楚不过。大人可还有疑虑?” 萧予戈微笑摇头。 “既是如此,我便着手招募救护小组成员。” 萧予戈道:“若需本官相助之处,师爷尽管开口。”南楚杉点头。 午后不久,萧予戈仰在书房小榻上瞧房梁,陡然打了个哈欠,偏头望不远处还在一字一句审核的南楚杉,“这样好的日子,师爷不歇息会儿么?” “睡得久容易闹头疼。”她抽出一张新的继续阅读,“大人先前着萧卫采买的调墨材料可有申报?” “若单上没有记录,那便没有。” 南楚杉拧眉,“我先替大人垫上,待拨下俸禄后,请大人及时归还。” “劳师爷烦忧。” 窗外鸟鸣不止,和煦暖阳渗过微启的窗漏撒进来,萧予戈探手揉几下眼睛,不知不觉阖眼睡去。待他悠悠转醒坐起,一件薄披风滑落至腰上,而南楚杉已然不见踪影。随手折好外衣,萧予戈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小rou干喵喵地靠近,须上还沾点奶渍。萧予戈翻出手帕蹲下擦拭,笑道:“你可真是一只小馋猫。” “大人醒了?” 萧予戈抬眼,不由捧腹无声大笑,南楚杉与小rou干一道歪头瞧他。 “大人可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了?” 萧予戈点点自己的上唇,南楚杉当即板正脸色,“大人方才还提起要与女子保持适当距离,怎的现在又公然索亲?” “师爷的脸上沾了点东西。” 南楚杉抬手一擦,抹下一小层薄薄的奶珠,顿时红脸道歉,萧予戈单手抱起小rou干慢腾腾起身,笑道:“师爷着实与本官往日所见的女子完全不同。” “我权当这是称赞。”南楚杉收好帕子,“请大人更衣上堂,报案人已久候多时。” “本官去去就来。” 萧予戈二人方入堂,边上衙役便开始用杀威棒撞地兼以‘威武’之声助阵,原站立等待的两名男子前后跪下,垂头候审。 “堂下何人?道上名来。” 绸服中年男人率先出声,“回大人的话,草民是县城中‘瑞锦庄’的掌柜潘学敬,现状告我身旁这位燕秀才监守自盗,昧下我庄内多匹珍贵布料。” “可有状纸?” “状纸已于前日上呈南师爷处。” 南楚杉道:“复写件与聘用契约已搁在大人案上。” “师爷先行发问,本官稍后便至。” 南楚杉与南楚柳交换位置,走到潘掌柜身旁,问道:“你告他盗窃,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