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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谦树只庆幸老林说话的时候自己没有偷偷喝可乐。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江易知,却发现江易知神色平静到好像根本没听见老林在说什么。 感受到林谦树强烈的目光,江易知偏过头看他,眼神中带着征询的意味。 林谦树瞄了瞄老林,伸手画了个问号。 江易知缓缓点了点头,眼带笑意。 林谦树:……要命了。 他觉得中午自己欲盖弥彰地大喊“是朋友就一起来我房间打游戏”简直像个傻子。 “其次,”老林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庆祝小树的记忆恢复大有进展。”老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新的一年一定可以完全记起来的。” 林谦树举起杯,默默地和老林碰了碰,仰头喝了干净。 “最后,祝我们全家明年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学业有成,工作顺利!” 所有人站起身来举起了杯。 年夜饭吃到十点才收场,大家一起收拾了桌子,看了几个春晚的节目后,明娟先回房睡了。林谦树和江易知站在阳台上看烟花,老林和江易行打了会牌又饿了,于是张罗着又去厨房里下了几个饺子。 林谦树虽然站在阳台上,心思自然不在天上,有江易知在身边,他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我去倒点水喝,你去么?”林谦树舔了舔嘴唇。 江易知摇了摇头,还是贴心地追了一句:“不要喝冰水。” 林谦树轻手轻脚地靠近厨房,手摸上门把,正想转动,听到老林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 “小行,你哥要出国的事儿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老林说,“你跟着你哥是不错,不想出去也挺好的,周末就住这儿,林谦树那间屋给你住。” “你……就当这儿是你家,我和你明姨是你亲叔婶。”老林一辈子没说过什么煽情话,这几句话说来别别扭扭的,但言语间满溢真诚。 过了许久,江易行的声音才从门缝里钻出来:“好,我知道的,林叔。” 林谦树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轻手轻脚地离开厨房,回到了阳台上。 他走到江易知身边,伸出手与他相牵。 一年即将结束,新的日子马上就要开始,一切都是希望,一切都是未来,林谦树想不到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时刻了。 *** 年初一的墓园人很多,林谦树和江家兄弟走了很久才在墓园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江柔的墓碑。 照片上的江柔脸上漾着温柔的笑,不似林谦树高二那年在江易知家中见到的那个形容枯槁的女人。江易知把新鲜的雏菊轻轻摆在墓前,伸手摩挲着墓碑上有些黯淡了的字迹。 “妈,”江易知道,“过去一年我们也过得很好。”他想了想,修改道:“比以往的每一年都要好。” “小行考上了南怀,我毕业了,”江易知转头看向身边的林谦树,扬了扬唇角,“还记得他么?他叫林谦树,以前来看过你的,现在我们在一起了。” 林谦树凝视着照片上女人的笑脸,轻轻地叫了一声“江阿姨”。 江易知的话不多,说完这两句后就词穷了,他除了除墓碑上的杂草,打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便把空间让给江易行和母亲说话。 江易行蹲下来之前还很敏感地朝林谦树和江易知两人站着的位置看了看,林谦树十分理解地后撤了几步,带着江易知往旁边的过道上避。 人迹罕至的墓园小路上,只有风吹过树叶的窸窣声。 “阿江,”林谦树对江易知说,“我想清楚了。” “我会继续考GRE,这是对我过去学习生活的一个交代,但是我不会用它来申请数学专业。”林谦树说,“你有你喜欢的专业,我也该找到我想做的事情。” 林谦树勾了勾嘴角:“希望二十三岁才想明白这件事还不算太晚。” 这是失忆之后的林谦树才想明白的事。 *** 正月初一过去,寒假剩下的日子就过得飞快。开学前一天,苏珊正式结束了在中国的访问,启程回国。 林谦树去机场送别这位帮助了自己颇多的治疗师,对她表示了真诚的感谢。 “虽然你的记忆还是片段式的,”苏珊对他眨眨眼,“但你的文字能帮助你把它们串联起来。” 林谦树笑起来:“像串珠子那样?” “像串珠子那样。”苏珊也大笑起来。 “对了,林,”苏珊说,“你说文字没有画面感,那为什么不试试拍点能动的呢?” 林谦树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听说你和江准备来留学,”苏珊朝林谦树伸出手,“期待与你们在我的国家见面。” 返程路上,林谦树尝试着用手机自带的摄像功能拍了几段短视频,一边回看一边吐槽自己的摄影技术:“这拍得也太抖了……” 不过,的确是个不错的记忆方式。林谦树看着自己镜头里疾驰而过的车子,眼角慢慢弯了起来。 江易知和林谦树作为实习老师在南怀实验高中的第二个学期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拉开了帷幕。 学期伊始,林谦树买了台DV,尝试着录制自己在学校的生活并剪辑成Vlog投放到视频网站上,起初点击量零星几个,很是惨淡,不过林谦树本就为自娱自乐,还是孜孜不倦地做着产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