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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兮臣在为了什么而发愁。 乔兮水又盯着安兮臣想。他知道安兮臣到底在发愁什么,他知道他闭口不言是想自己想办法,然后替他承担。 就像一直以来。 他一直这样。 乔兮水忽然觉得很不公平。安兮臣这么一路走过来,不声不响,不知背负了多少白骨鲜血,旁人浑然不见,还戳着脊梁骨骂他叛子。 他一直都觉得很不公平。这世间本来有公平也有不公,两者该平均的分给每个人。 有人出身低微但能成一代君子威风凛凛,有人年少轻狂但老来却卖儿鬻女。有人官场得意家里却三妻六妾乱的很,有人日子清贫却能和枕边人相爱相知。 可安兮臣却好像不受这世间喜爱,所有的不公一股劲的往他身上钻。 夜里很静,乔兮水心里却好一番狂风暴雨,意难平得难受。 他扯开了自己手上的绳索,他抬头看了看那个骷髅脑袋。它仍旧双眼一片乌黑,像两团乌黑的旋涡。 乔兮水看它一眼,忽然心中一股无名火蹭的一声窜的天高,莫名其妙的勇气陡生。 他知道安兮臣在担心在害怕什么事。虽此事不知何时会发生,但他也一样害怕。他虽有觉悟,也是个死过一次的人,但说到底,人是会从心底害怕死亡的生物。有觉悟和心无畏惧,到底是两码事。 但那一瞬间,他看着骷髅的一双黑窟窿眼眶,忽然心想,去他的。 无论是让他去死还是做别 的,在那一瞬间,乔兮水忽然都无所谓了。 夜里很静。 乔兮水心脏跳得厉害,忽然伸出手去,鬼使神差的从背后轻轻地、慢慢地,抱住了安兮臣。 夜里很静。在那一瞬间,寒冷的风声仿佛都变得温柔。 他没敢抱多久,过了片刻,就松开了手,平躺了回去。 · 距离立冬只剩不足半月。 日子将近。乔兮水掐着日子,算来曲岐相是时候该动了,但没想到这么快。 第二天,风满楼就早于乔兮水预料地登门拜访了。 余岁也在。 大早起太阳还没升起来,就有两个不速之客登上门,安兮臣颇为不爽。他那头天生微卷的头发一觉起来就容易变成一窝鸟窝,今早也是一样。 他又没睡醒,来者又好死不死的是那风满楼,没有起床气也都被逼出起床气了。于是他一脸怨戾的披着外袍,带着满身杀意出门去,声音沙哑的朝着那瞎子愠怒道:“有事不能睡醒了说吗!” “嗳,你不知道什么叫闻鸡起舞吗?”风满楼一点也不惧他,笑眯眯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可是清风门出身的呀,趁着年轻,要勤快点。” 安兮臣险些吐了,他朝后一退,拍开风满楼搭在他肩上的手,声音哑地像嗓子撕裂开了似的,道:“滚!!” “还挺凶。”风满楼也不在意,转头对余岁道,“去把另一条领出来。” 安兮臣眉角一跳。 风满楼这人就这个死德行。除了曲岐相和林无花,他对谁说话都是以“条”来衡量。意思也很明显,大家都是他眼中的好狗或坏狗。 不过他向来懒得跟风满楼计较这个,但安兮臣一听他要让余岁去叫乔兮水,当即心中警钟一阵巨响。回手啪的就把卧房门一关,请余岁吃了一嘴闭门羹。 余岁:“……” 他无奈,又不敢往恨兮君枪口上撞,只好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了眼风满楼。 风满楼虽瞎,但是不聋。他“唔”了一声,问了句废话:“不让你进么?” “是。”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呀。你也知道,你家那条才是破墓群阵法的重要人物,不把他带过去,你跟我都要吃苦头的。” “不是还有半个月吗。现在就去,不觉得太早吗。” “他没跟你说呀?”风满楼闻言笑了一声,道,“你家那条心眼可多,说不到阵前不会说的。这眼看时辰要到,得带他到阵前,问他要不要准备什么呀。” “怎么非要到清风门去说?这儿不能说吗?”安兮臣警惕心蹭蹭往上飙,后脊骨都绷直了,冷声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话好生过分。”风满楼嘴角一撇,转眼就换了张伤心面容,道,“我和你都是给扶林做事的人,怎么能互相怀疑呢。咱又不是皇上后宫的那三千佳丽,干嘛这样勾心斗角呢?” 安兮臣:“……” 余岁嘴角抽了两下,觉得这事交给风满楼,估计这辈子都得耗死在这儿了。只好打断了他的主子,道:“扶林主脱不开身,托在下与风枭君前来带着恨兮君与乔公子,一同暗中前往清风门。时间紧迫,才大早起登门拜访,请恨兮君见谅。” 安兮臣:“……真的?” 余岁举起手发誓:“绝无半点虚假。” 安兮臣疑心重,他看了余岁半天,眼神又飘到风满楼身上。 余岁拿手肘碰了碰风满楼,示意他表态。 风满楼被余岁一碰,也明白他意思,于是立刻一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来,忙不迭的点头,一点诚意看不见的敷衍道:“真的真的,嗯嗯。” 安兮臣:“……” 余 岁:“……” 余岁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道。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事不干废话一堆的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