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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苑点头,手却一直在颤抖,他秀丽白皙的手掌覆盖在鼠标之上,却摁不下去。若不是太过熟悉苏清苑,从那张莹白如瓷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的心乱如麻。 “我来吧。”洛枳行从他背后伸手,覆盖在苏清苑软rou之上,这个姿势乍一看,像是他从背后搂住了苏清苑。 洛枳行比苏清苑高半个头,这个角度微微垂眼,对方颤抖、纤长、疏落的睫毛、挺翘精致的鼻尖以及桃花瓣一样抿着的唇瓣,像是一副精致的人像图展现在眼前,那绝对是在万千精致画作当中一眼就决定买回来珍藏一辈子的美丽。 这一眼,洛枳行手慌乱抖了一下。 他手掌很大,骨节分明,发硬的骨节挨在苏清苑手掌上的时候,一点举动都能将炙热的火种传递过来。苏清苑有一瞬间觉得痒,他移了移眼睛,桃花眼自带一点水色,他就这么笑了。 “怎么,你害怕吗?” “胡说。”洛枳行有着得天独厚的脸皮,哪里来的什么害怕之感,可是当他轻轻覆盖在苏清苑手上的时候,一瞬间的害怕恐惧袭击了心里,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抓住了注定抓不住的东西,让人发慌,又让人发甜。 最后,这个一辈子无法无天的少年郎,在即将踏入三十岁年龄的成熟线上,一脚踏空。他坚决的态度一下子软和下来,变得轻佻幼稚,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光。 洛枳行guntang的手掌在苏清苑手背上轻轻一触,然后说:“确实害怕呢,校花要不要温柔点,说点哄人的话?” 没脸没皮,洛枳行脸皮绝对敌过千军万马。 苏清苑无比嫌弃,将手收出来,早已经看惯了对方不着调的样子,却又偏偏在这种不着调的性子当中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从前世跨越到今生,洛枳行带给他的感觉,只有两个字——活着。 洛枳行摁下发送键,脑壳里面的小人儿抱着自己狗头狂撞不周山。 洛枳行非常无奈的想:“干什么非得没脸没皮,说这些话?要是不说这种话,也许还能多摸两把校花金贵的手心。” 那可是从小弹钢琴的手指,多看一眼能让人沦陷那种。 视频一发出去,苏清苑有点坐不住:“我出去抽根烟。” “喂喂喂,抽什么烟啊?校花你身体不好,别老……”话还没有说完,苏清苑已经推门出去,洛枳行看着他那个孤单寂寞的背影,如气球一样膨胀了许久的好心情被针尖刺破,巨大的回响炸得耳朵都麻了。 陈白:“小洛,你去看着他,他心情不好,别让他抽烟。” 洛枳行屁颠屁颠跟上去。在短短楼道之中,洛枳行脑海中跟走马灯一样,一会儿是小白裙的白月光,一会儿是大学时期白大褂的苏清苑,一会儿是葬礼上的黑西装的苏清苑。 他不觉得两个人有多少相处时光,相比起来父母、兄弟、爱人,彼此之间不过是短暂的同学关系,现在也不过多了一点合作关系。 若是退一步来说,两个灵魂是彼此平行、意外相交、又继续无限不想交的直线,但他竟然会因为这场意外而高兴——敬所有美好的相遇。 他心里怀揣着从少女芳心那里头来的白兔,行为像个深谙世事的糟老头子,他目光所及,就是那个肩膀放松,靠在墙边望着蓝天白云的青年。 对方侧脸精致,线条流畅,又自带高光,外头刺眼阳光像是给他镀上一层圣光。 逆着光,他睫毛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烟气。 洛枳行大步走过去,两个人挤在狭窄的走道尽头,手一伸就是外头新鲜空气,空气里散布着金木樨的气息,原来已经到了金木樨的时节。 金木樨时节留给洛枳行最深的印象是,穿着白衬衣v字米色背心上台领奖的苏清苑,在周遭人兴奋的叫喊声里,就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像是隔了道消音的墙,归结到寂默里,又偏偏透出来勾人香气。 大少爷闻着这股味道,歌唱家的基因爆发出来。苏清苑被他堵在狭窄的角落,整个人被他高大的影子覆盖着,手里的烟刚刚点燃,就被洛枳行上手一缴。 “校花,给我一根。” 两个人大学时期同吃同住,现在一根烟同抽,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苏清苑没计较,又摸出一支细烟点上。他平日里敲钢琴、键盘的手指间夹着细烟,别有一番滋味。 烟,还没有点上。 洛枳行自告奋勇:“校花等等,我来给你点烟。” 苏清苑:“?” 金木樨香气扑面而来,洛枳行乌黑的发顶倾侧过来,他轮廓分明的脸庞裹挟着熟悉味道,在离苏清苑一根烟的距离停了下来。 洛枳行低着头,吊儿郎当叼着的烟头那簇火,缓缓焚烧着苏清苑手里寂灭的尘火。 苏清苑的手抖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移开,他通透的眼神看着洛枳行,露出一丝明面上的疑惑。 “点上了,你瞧我这助理是不是挺全面、挺细致的?”洛枳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脸上挂着标准痞气笑容,“校花儿,唱首歌呗。你跟我认识那么多年,就从来没听过你唱过歌,难不成你五音不全?不应该啊,我听着你声音挺苏的。” 有了这么闹腾的人在身边,苏清苑心头那点飘荡的悲伤也被驱散。苏清苑睨着桃花眼看他,觉得这个人也许是个烤红薯,冬天里咬一口能驱散寒冷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