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沈延远笑出声:“你从小到大,我训你的次数不多,只有你犯糊涂的时候 * 。” 沈惊晚道:“这一次,或许你也会当我犯糊涂。” 沈延远放下碗筷,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命门口的六子带上门。 等到门关上,他才看向沈惊晚:“现在就你我二人,说吧。” 隐隐约约,他觉得这事同谢彦辞有关。 沈惊晚垂下头,双手绞的裙摆发皱,说的格外缓慢:“我想退婚。” 这话确实惊到了沈延远,他猛咳了几声,直到平息后才看向沈惊晚:“你这是下定了决心,还是一时脑热?” 他与谢彦辞确实不对付,但是沈惊晚这个决定,太过仓皇,况且,这不像沈惊晚会做的事。 沈惊晚目光对上沈延远,多了坚定,她咬着下唇,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延远没再说什么,又端起碗,继续吃了起来,沈惊晚摸不清沈延远此刻的意思,瞧他时,有些局促不安。 忽听沈延远笑出了声,只见他夹起一块烧得软乎的红烧rou送入口中。 风轻云淡地道,“你只要想,阿兄便站你这边,反正我与他不对付,让我做他姑爷,倒不如给我个痛快,便是城西那头母夜叉,也比同他交往起来自在。” 他说的母夜叉是城西将军府中的小姐,因为从小耍刀弄枪,不免性格泼辣,少了姑娘的娇软。 沈惊晚心头一暖,忽然笑出了声,眼圈红红地看向沈延远,一如幼时,拽着他的袖子道:“阿兄... ...” 只这一句,胜过万千感谢。 - 沈惊晚将退婚书送去谢家时,谢彦辞正在擦剑,嘴角带着伤,面无表情。 听闻下人说沈二小姐送来了信件,他眼皮子都没掀,只淡声道:“放那儿吧。” 下人心有戚戚,捏着退婚书惶恐不安,退了两米远才敢道:“小侯爷,这是... ...沈二小姐... ...” 谢彦辞终于抬了抬眼皮,放下手中锃亮的剑,冷眼看向大气不敢出的小厮,吐出一个字:“说。” “这是沈二小姐差人送来的退婚书。” 谢彦辞原地愣了会儿,半晌不可置信的笑出声,又问了一遍:“你说这是什么?” 人却已经走到了小厮面前。 盯了小厮片刻,伸手接去那封封口的信件,打开一看,整整齐齐娟秀的小字。 确实是出自沈惊晚之手。 “余年少意气,受大人之命,遂成予家坦腹。现你我皆以成,琴瑟不调,势如枘凿。见此情形,各听自由,两得相宜。” “此附退婚一书,今嫁娶凭两愿。至退毕,风马牛不相及,为吾愿,自无悔与异议,望君珍重。” “但为凭证,立此一书,君亲启,于庚庆年三月... ...” 4. 第 4 章 他没错 肆 - 谢彦辞捏着信,指骨越来越用力。 那小厮见他面色不对,蹑手蹑脚往后退了两步,怕谢彦辞迁怒于他。 忽然传来一声嗤笑,似半空中悬浮的一缕轻风。 谢彦辞转过身去,颀长的身形背光,单手摁住桌案,信件压在掌下,格外灼手。 他 * 凝视前方,问:“她还说了什么。” 这语气听着并不很妙,与平日的口吻截然不同,听的人打心底发怵。 小厮想,定是沈二小姐让小侯爷丢人了。 向来骄矜桀骜的小侯爷,岂能容人这般侮辱? 小厮又想,幸好沈二小姐没说什么。 若是说了什么旁的话,恐怕这位爷要恼火,于是打着摆胆战心惊地回道:“沈二小姐只说,让您签了字,到时候随便差谁送回即可。”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 小厮正在犹豫,准备些什么措辞,毕竟从往日情况推断,自家小侯爷与沈家二小姐算得上好聚好散。 忽然听到谢彦辞从牙缝中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这滚字终于有了些劲儿。 滚,当然滚,别说是滚,就是叫他翻跟头打摆出去,他也不敢有怨言。 不消片刻,连着院子里的洒扫奴仆,一干人等,消失了个干净。 屋内烛火摇曳,吹的桌案上纸页哗哗作响,像刀一样,片着人心。 他忽然松了手,一阵风刮过,卷走了桌上纸页微黄的退婚书。 缓了许久,忽的冷笑一声,极为不屑一顾。 “随你... ...” 风卷着雨落进室内,忽然带灭烛火,月色附在他衣角,浑然天成铎了层银白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