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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小叔子与嫂子的对话

    第五十章 小叔子与嫂子的对话

    温特勋爵关上门窗,又把一把椅子移到米莱狄面前。在这段时间里,米莱狄陷入了沉思,她考虑了各种可能,觉得这是个阴谋,可是她竟然一点想不出自己落在了谁的手里。她知道她的这个小叔子,温特勋爵,是个善良的贵族,一个豪爽的猎人,一个勇敢的赌徒,和一个追起女人来胆大妄为的人。但在搞阴谋方面,他的能力只是中下等水平。

    阿多斯曾对她说过几句话,这几句话证明她和红衣主教间的谈话已被别人知道了,但她还是不太相信他会这么快速而大胆地采取对抗措施。

    更令她担心的是她以前在伦敦的活动会暴露。白金汉很可能猜到是她剪下那两颗钻石坠子,然后对这件背叛行为进行报复。但白金汉是不会对一个女人做出过分的事的,尤其是这个女人被认为是出于嫉妒之心才那么做的。

    她觉得这个推测的可能性最大,她认为这是别人打算对过去进行报复,而不是防患于未然。现在不论如何,她只是落在她的小叔子手里,而并非落在一个敌人手中,这总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她觉得摆脱她的小叔子并不难。

    “好吧,我们谈谈吧,亲爱的兄弟。”她说,她决定要从谈话中了解一些为了安排她今后的行动所必须知道的情况。

    “您终于还是决定回英国了,”温特勋爵说,“但在巴黎时,您却常对我说不再踏入大不列颠的领土了。”

    米莱狄换了一个话题,“首先,请告诉我您是怎么让人监视我的,不仅事先知道我的到来,而且连我的到达日期、具体时间和港口都知道得很清楚!”

    “可是,请您先告诉我,我亲爱的嫂子,您到英国来干什么?”温特勋爵追问道。

    “我是特地来看您的。”米莱狄回答,她只不过想用一句慌话来换取听者的好感,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样回答反而加重了达尔大尼央的信在她小叔子心中引起的猜疑。

    “嗯,来看我?”温特勋爵不为所动。

    “当然是来看您,这有什么奇怪吗?”

    “除了看我,您到英国来就没有其它的目的?”

    “没有。”

    “这么说,您不辞辛劳地越过英吉利海峡,只是为了我一个人?”

    “的确是这样。”

    “唉呀,多么重情重义的嫂子啊!”

    “我难道不是您的亲人吗?”米莱狄用最动人的口气地问道。

    “您甚至还是我惟一的继承人,是吗?”温特勋爵逼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她禁不住颤抖了;温特勋爵把手放在了米莱狄的胳膊上,因此他感觉到了她的颤抖。

    这个打击对米莱狄来说确实是直接而沉重的。米莱狄第一个想法是,凯蒂出卖了她。她曾在这个女仆面前,不够谨慎地在话语中流露出自己的贪财和对勋爵的反感;她记起在达尔大尼央救了她小叔子的性命后,她的确对达尔大尼央进行过语言攻击。

    “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米罗尔。”她假装无辜地说,“您到底想说什么,在您的话里又有什么弦外之音?”

    “啊!天主,没有。”温特勋爵说,“您急切地想见到我,因此您来到了英国。我得知后,为了使您免受一个女士夜间到达一个港口的所有麻烦,我派了个军官去接您,还派了一辆马车听候使用。他把您接到这座城堡里来,我每天都来这儿,为了实现我们双方都有的互相见面的愿望,我让人替您收拾了一间房间。”

    “不过我感到吃惊的是,您一定提前得到了通知,知道我要来。”

    “其实这件事情再简单不过了,我亲爱的嫂子:您乘坐的那条小轮船的船长在进入锚地时,曾先派出一条小船去取入港许可,小船上还带着航海日志和船上人员的名单。我是港口的司令,航海日志被送到了我这儿,我看见有您的名字,于是我派人接您。其余的事您都已知道了。”

    米莱狄知道温特勋爵在说谎,就更加惊恐了。

    “兄弟,”米莱狄然后说,“晚上我刚到时,在海堤上看到的人是不是白金汉?”

    “是,噢!我知道了,看到他您有些激动,他那些对付法国的军备使您的朋友红衣主教大人忧心不已。”

    “我的朋友红衣主教?”米莱狄喊了起来,温特勋爵在这方面也了如指掌。

    “难道你们不是朋友?”勋爵说:“啊!请原谅,我还以为是呢。您说您来英国只是为了看望我?”

    “是的。”

    “好!我会尽量让人把您服侍满意。”

    “难道我要永远住在这儿?”米莱狄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恐惧。

    “或许您觉得住得还不够舒适吧?亲爱的嫂子,缺什么您尽管提,我会尽快吩咐手下给您去办。”

    “但是我没有女佣人,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男佣人……”

    “一切都会有的,夫人。请告诉我,您的第一个丈夫为您布置的家是怎样的,我也会用同样的标准来安排。”

    “我的第一个丈夫?”米莱狄喊了起来。

    “是的,您的法国丈夫,如果您已经忘记了,我可以写信给他。”

    米莱狄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

    “您在开玩笑。”她说。

    “您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勋爵边说边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一步。

    “您这是在侮辱我!”她说着,用手握紧椅子扶手,一用力,站了起来。

    “我,侮辱您?”温特勋爵轻蔑地说,“夫人,您认为这可能吗?”

    “先生,”米莱狄说,“您醉了,或是精神失常了,您出去,派一个女佣人来。”

    “我的嫂子!我看我就可以给您当女佣,这样一来我们的家丑就不会外扬了。”

    “卑鄙无耻!”米莱狄大声叫起来,扑向温特勋爵。温特勋爵不慌不忙地把一只手放在剑柄上。

    “嗨!”他说道,“我知道您有杀人的癖好,但我警告您,我会自卫的。”

    “噢!好极了。”米莱狄说,“在我印象中您这个人非常卑鄙,对一个女人也会动手。”

    “但我想,我并不是第一个对您动手的男人。”

    勋爵指向米莱狄的左肩,手指几乎碰到了她的肩。

    米莱狄发出一声怒吼,一直退到角落里。

    “哼!您想怎么吼叫,就怎么吼叫,”温特勋爵喊道,“但是别企图咬人,因为这样会对您更加不利,这儿只有我已准备好的几位法官,他们会处理一个厚颜无耻地爬到我哥哥温特勋爵床上的重婚女人,这几位法官会把您交给一个刽子手,而他会把您的两只肩膀弄得一模一样。”

    尽管温特勋爵是个手拿武器的男子汉,然而面对米莱狄眼里射出的如闪电般强烈的光芒,他还是感到害怕。同时他感到怒火中烧,他说道:

    “是的,我知道,在继承我哥哥的遗产的基础之上,您如果能再继承我的遗产,您一定会很高兴;但我提前告诉您,我已采取了预防措施,我的财产一个便士也到不了您手中。您已家财百万了,难道还不够富有吗?难道您做坏事仅是为了从中得到快乐吗?您就不能在这条毁灭的道路上停止吗?我告诉您,如果不是我哥哥,我发誓我会让您到国家监狱里去蹲上一辈子。我现在保持沉默。十五或二十天后我会随军到拉罗舍尔去,但在我动身的前一天有一艘海船会来接您,会把您送到我们的南方殖民地,我会送给您一个伙伴,只要您一有回大陆或英国的企图,他立刻就会使您的脑袋开花。”

    米莱狄瞪着眼很认真地听着。温特勋爵继续着他的话题:

    “这段时间您就暂时住在这座城堡里,这里的墙壁很厚,门很坚固,窗子上的铁栅栏很结实,况且您的窗子高悬于大海之上,我的手下忠心耿耿,监视着所有通往院内的道路,再说,即使到了院子,您还要越过三道铁栅栏。只要您有一丝越狱的迹象,他们会立即向您开枪。噢,您脸上恢复了平静与自信,您肯定在暗想:‘哼,十五天,二十天,我肯定会在此之前想出主意来,半月以后,我会离开这儿的。’对吧?那您就试试吧!”

    看到自己的心思被猜中,米莱狄用指甲掐自己的rou来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她脸上却未露出任何其它表情。

    温特勋爵继续说:

    “我不在时,这儿有一位军官负责指挥,您见过他,他懂得如何遵守指示。他简直是一尊毫无表情和沉默寡言的大理石雕像。您曾在许多男人身上试过您的魅力,您总能幸运地成功。但试试这个男人吧,见鬼!如果您能达到目的话,我就承认你就是魔鬼。”

    他走到门口,猛然用力打开门。

    “把费尔顿先生找来。”接着他回头对米莱狄说:“您再等一会儿,让我把您交给他。”

    寂静中传来一种缓慢而均匀的脚步声,很快,在走廊里出现一个人影,那个年轻的中尉出现在门口,等候着勋爵的命令。

    “进来,亲爱的约翰,”温特勋爵说,“关上门。”

    年轻的军官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温特勋爵说,“她具有人世间的各种诱惑。看好!她是一个恶魔,才二十五岁,已犯了那么多罪行,您到法院中去看看档案吧,够您看上整整一天。她的漂亮迷人是牺牲者的诱饵,她甚至能为她的目的付出rou体代价。她肯定会引诱您,说不定还会企图杀了您。您知道,我把您从苦难中解救出来。我是您的保护人,朋友,救命恩人和父亲;这个女人目的就是致我于死地,我现在抓住了这条毒蛇。我的朋友,我的孩子,好好保护我,特别要好好保护您自己,不要受到这个女人的伤害,好好看住她,让她受到应得的惩罚。约翰?费尔顿,我相信您的誓言;约翰?费尔顿,我信赖您的忠诚。”

    “亲爱的米罗尔,”年轻军官说,目光中满是仇恨,“我向您发誓,一切都会按照您希望的做得很好。”

    米莱狄假装顺从的样子,默默地承受他的目光。就是温特勋爵本人也几乎认不出这就是刚才他准备与之决斗的那只母老虎。

    “约翰,绝不允许她离开这间屋子,不许她与人通信,只允许她和您自己说话。”

    “一定照您说的办,我发誓。”

    “夫人,尽量去与天主和解吧。它为您受到了世人的审判。”

    米莱狄耷拉着脑袋。温特勋爵向费尔顿打了个手势,然后走了出去,费尔顿跟在他后面,顺手关上了门。

    一会儿,走廊里传来一个海军士兵的脚步声,他腰插斧头,手拿火枪,在站岗放哨。

    米莱狄保持同一个姿势好几分钟没有动一下,她猜想或许有人正从锁眼里观察她。然后她抬起头,又恢复了那种可怕表情。她跑到门口那把大扶手椅里,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