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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一位年老的魔族医者站在床边,轻轻拿过被子里那伤痕累累的手腕,抬起两指虚虚的给床上昏睡的人把脉。 老医官冷汗都快下来了。 半夜三更的他正在床上睡的鼾声如雷,冷不丁的被看门的小厮叫醒说魔尊传见,吓的他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忙不迭的就往魔宫跑。 这魔尊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他曾亲眼看见闻渊刚上任时把那些不肯臣服的妖兽悉数斩杀,手段残忍暴戾,那天魔界的街道上血流成河。 老医官还是第一次见到魔尊这样担心一个人。 把脉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触到手腕的伤处,魔尊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人的表情,看的老医官如芒在背。 他觉得有点诡异,不,这不是他认识的魔尊。 这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手下的人脉象凶险,老医官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闻渊皱眉问:“他怎么样?” 魔医摇了摇头,反过来朝魔尊一拱手:“老奴斗胆一问,不知此人是尊主的什么人?” 闻渊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久才道:“……仇人。” 魔医点了点头,慢慢的说到:“此人经脉受损,似是很久以前经受过什么大的创伤,而且身子骨很弱,不是一个健康的人该有的身体。照理说他应该早已位列仙班,只是现在境界跌落了不止一点半点,修为大概只剩下五成,”许是医者仁心,老医官叹了口气,看着折卿身上满身的伤忍不住道,“唉,造孽啊。” 他每说一句,闻渊的眉头就越皱越紧,直到最后老医官下了结论,若这人是魔尊的仇人,那大可继续这么折磨下去,反正也没几天活头了。 闻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被魔医说的泛凉。 折卿的身体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从那天决战的时候他就隐隐有所察觉,虽然折卿在先前的缠斗中耗尽了体力又分出灵力为别人挡结界,但他的修为怎么也不该这般不堪一击。 在他的眼中,他的师尊永远强大且温柔,修为更在整个仙界都是数一数二。 所以当闻渊刺出那一剑的时候,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刺中折卿,虽然他恢复了上古魔尊的本体,但是堂堂折卿仙尊即使再弱,怎么可能连这丝毫没有花里胡哨的一击都抵挡不了。 这不对劲。 时至今日才知道,折卿的修为居然只剩下区区五成。 一半的修为,怎么可能挡的住他的魔剑赤霄全力一击。 老医官打量着魔尊的神色,有点拿不准主意,于是他跪下试探道:“尊主……那还需要治疗吗?” 闻渊沉沉道:“治,当然治,给本座治好他。” 老医官被闻渊的眼神吓的一个哆嗦,忙道:“是是,那老奴马上给开个方子”。 闻渊叫宫人传了纸笔,看着老医官满满当当的写了一张又一张纸。 “因为不知道这位公子的修为是如何损耗的,所以再有效的方子也是治标不治本……” “这上面是治疗经脉受损的灵药……” “还有日常补身子的,他的身体状况实在太糟了,身子底都亏空了。” “口服和药浴最好结合着治疗,效果更好。” “还有这个,”老医官从药箱里翻出一小瓶药,“这是治疗剑伤的灵药,整个魔界一年也产不出几瓶,保证不留一点疤痕。” 闻渊点点头接过药瓶又把那几张满满的药方收好。 老医官终于可以告退了,可他走到寝宫门口还是觉得良心不安,想了想,还是冒着被魔尊一剑砍死的危险说:“尊主,老奴看这位公子的面相也不像大恶之人……” 而且最近他经常听到不少魔族在讨论尊主掳回来的那位仙尊,那这位公子该不会就是…… 尤其看到魔尊眼里不自觉的流露出的关切和一些看不懂的情绪,他顿了顿,其实想问,那真是尊主的仇人吗? 闻渊的手轻抚上床上的人苍白的脸颊,缓缓的抚摸着,眼里的痴迷与眷恋看的老医官心里一惊,闻渊似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他缓缓的开了口,视线丝毫没有离开床上的人,像是说给自己听:“是仇人,更是求而不得的……爱人。” 折卿睡的并不安稳,他眉头紧蹙,额间浮满细汗,恍惚中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是几百年前的景象。 仙界,堕仙台。 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玉长阶上站满了人,几个仙界的长老围成一圈对着天门前正中央的法阵。 他看到那法阵中心锁着一个青年。 重枷披身,浑身都被锁链缠绕,被无形的千斤顶压跪在地上,他垂着头,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恍惚中青年耳边有忽远忽近的人声传来:“时辰到了,快些行刑吧……万一折卿这时候赶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后面再说了什么,青年已经听不清,耳鸣和晕眩充斥着他,甚至睁不开眼。 然后,他忽然感受到身上的锁链越缠越紧,呼吸渐渐受阻,天雷轰隆隆的响在头顶,耳膜一阵胀痛,一缕鲜血蜿蜒而下。 青年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低着头本能的呢喃着:“师尊……” “救……”救救我。 几个长老正合力聚集一道超强的法力连带头顶的雷流一起劈向青年,打算把他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