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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上,中国式的家庭都不大擅长表露情绪,哪怕她这个时髦的90后也不例外…… 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张幼双独自一人返回了屋里。 竟然第一次觉得屋里这么空。 望着这空荡荡屋子,又忍不住要掉金豆豆了。 她其实是个挺娇气的姑娘,家境优渥,沈兰碧女士和张廷芳先生对她都不错。 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屋外忽地传来一阵隐约的笛声。 越过这江南的飒飒的春声,一直传到了这阁楼上。 张幼双愣了一下,似有所觉地蹬蹬蹬冲到了阁楼上,推开窗子向外望去。 却看到张衍站在这淅沥沥的春雨之中。 少年眉目清冽,如高天朗月,半垂着双眸,横笛在唇前,呜呜地吹奏了一曲。 笛声清透,如夜雨敲竹。 此时天色还没大亮,周围人家的屋檐下挂着一盏一盏牛皮灯笼。 拳头大小的光芒,照亮了巷口被雨水冲刷得亮堂堂的青石板砖。 天色是这昏暗的,迷蒙蒙的一片。 隔雨相望中,一曲已罢,少年收起笛子,朝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双袖摆动,转身就走进了这朦胧的江南春雨之中。 张幼双愣了一下,忍不住微笑起来,心情一片轻松,目送着这道贞逸隽秀的背影远去,这才抬手合上了窗子。 算了。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到脑后,张幼双深吸了一口气,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还是干正事儿好了!与其cao心这个,不如先把手头的活儿忙完,再去九皋书院旁边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学区房”,这样猫猫以后来回也方便。 目光一瞥,落在桌上这本《四书析疑》上,张幼双翻开书页。 自从上次送信之后,那位不知名的巨巨就鸽了她得有小半个月。 这回终于有了回复,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首先对自己鸽了她的事表示了歉意,说是诸事繁忙,一时抽不开身。 三言两语句,性冷淡中透着点儿温和。笔力十分遒劲,力透纸背。一笔一划犹如刀凿般刚健。 说不好奇这位巨巨是假的。不过,这位巨巨十分清醒克制,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 她也不是没想过拜托张衍打听一下。毕竟好奇心,人皆有之。不过在对方没有打算透露自己真实信息的情况下,那她还是尊重对方的意愿吧。 揉了揉脑袋,将信纸往四书析疑里一夹,张幼双目光又落在刚开了个头的第六章 内容上。 张猫猫入学的事儿靠他自己就解决了,那接下来就是《镜花水月》出版刊行的事儿了。 《镜花水月》这个名字,还是吴朋义绞尽脑汁替她想出来的,原谅她这个取名废。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字。 张幼双嘴角一抽,如果真要她想,饱读绿色文学的她很可能取个什么白月光替身,女配翻身,追妻火葬场。 等到天色大亮,雨水渐渐地停了,张幼双迅速收拾收拾,揉了揉还在一突一突直跳的脑袋,准备出门, 她今天和吴朋义约好了,先去宝晋堂调查市场,再去找一位越县美术界的大手子,一位姓唐的触触,请他给《镜花水月》画插画。 在此之前,张幼双还曾经写信征求过那位巨巨的建议,那位巨巨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她一块不大的玉佩,道是那位唐触触看到了就会明白。 其沉稳可靠,如果不是她已经有了猫猫,大概可能捋起袖子就上了。 等张幼双风尘仆仆地赶过去的时候,吴朋义已经在宝晋堂门口等着了。 吴sao年头戴毡笠儿,一袭白衣,腰别短剑,鬼头鬼脑的。 “怎么这么晚?”少年扶住毡笠儿,十分不满地蹙起眉,目光触及张幼双这憔悴的面容时,又忍不住愣了一下。 “你生病了?” “差不多快好了。”张幼双也不想多加谈论这个,不就是感冒么,社畜还怕这个。 吴朋义却往后倒退了一步,皱着鼻子,嫌弃地说,“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 “来都来了,怎么能算了?!”张幼双义正言辞,正义凛然地拒绝。 “说起来你这样打扮不热么?”张幼双终于默默问出了刚刚一直想问的问题。 吴朋义顿时僵硬:“……这、这是为了暗中刺探敌情!防止被对手发现!” 这是中二病,要治疗的,少年! 今天是宝晋堂《两晋演义志传》刊行发售的第一天,宝晋堂前人山人海,人潮汹涌。 张幼双和吴朋义两个人艰难地挤进了人潮中,这还是张幼双第一次亲临这种发售现场,顿时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了! ……还是低估了大梁百姓对话本的热爱程度ORZ “人……好多。”原谅她这个没见识的土嗨由衷感叹。 “能不多么?”吴朋义见惯了这场面,明显不以为然,“毕竟这是华庵先生新出的。” 经过这么多天的市场调研工作,张幼双早已经摸清了华庵先生何许人也。 这位华庵先生和三痴散人一样,都是宝晋堂的头牌当家大大,像这样大神级别的大大还有很多。 看到这一幕,作为小透明的张幼双冷汗都要滴下来了,突然就虚了,小声儿说:“咱们真能竞争得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