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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轻轻一笑,不再说什么。 太子脸色微变,意识到自己又着相了。 出席花宴的人并非都在王妃人选之列,张秋湖把女儿送来,说不定正是出于皇帝授意,就是为了看看他的反应。 回过头一想,桓煊根本不可能娶她为妃,皇帝既然将神翼军兵权交给了三子,便绝不可能让他娶宰相之女,张秋湖结下这门亲事,宰相也就做到头了。 这是极浅显的道理,然而他却一叶障目,自己先乱了阵脚。 他并非沉不住气的人,可自从桓煊执掌神翼军,他便感到有一柄利剑悬在头顶,日日坐立不安。尤其是在皇帝免了他监国之责后,他更是心忧如煎。 早知如此,当初若不和桓煊争阮月微,而是娶了张清绮,桓煊就不会远走西北,也不会手握重兵,而张秋湖毫无疑问会成为他的助力…… 太子心头一跳,定了定神道:“阿阮今日也带了她三叔父家的堂妹来,上回提起过的,一会儿叫阿阮带着她来见个礼,给三弟过过目。” 桓煊道;“二哥有心,太子妃的姊妹自是品貌出众,不见即知。” 太子待要再说什么,皇帝忽然“咦”了一声,皱眉道:“五郎怎么还没到?” 众人这才想起陈王来。 这次花宴,谁都知道是为了齐王设的,陈王不过是个添头。 但即便是添头,人总不能不来。 太子道:“许是王府中有什么事耽搁了。” 皇帝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正经事。” 转头对中官吩咐道:“你遣人去齐王府,命他立即过来。” 其实不用他派人去请,淑妃见儿子迟迟不来,早已偷偷遣了内侍去陈王府,这会儿已经回来复命了。 “不在?”淑妃惊诧道,“莫非已经出门,正好错过了?” 内侍低声道:“敢请娘娘借一步说话。” 淑妃脸色微变,起身向宾客们笑着道了失陪,然后匆匆走到帐外,挑了个僻静无人处,方才问那内侍:“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内侍也是一脸焦急:“回禀娘娘,据王府下人说,殿下前几日出城了,本来说了今早一定回来的,却不知为何耽搁了。” 淑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出城做什么?去哪里?” 内侍嗫嚅道:“殿下近来时常去城东二十里外的云水观……” 他附耳说了几句,淑妃脸顿时涨得通红,又羞又怒:“这孽障!” 陈王去的那处地方名为道观,实则是娼寮,里面的年轻女冠做的都是皮rou营生,近来从南边来了个“游方”的女冠,陈王这几日正在兴头上,已经接连在城外宿了好几日,陈王府的下人怕淑妃怪罪,百般替他遮掩,直到今日终于遮掩不下去了。 淑妃知道自己儿子荒唐,平日流连秦楼楚馆也罢了,竟然荒唐到这个地步,连她都是万万没想到。 她柳眉一拧:“赶紧叫人去把那孽障从yin窝里拖出来!” 内侍道;“吴总管一早便派人出城去了,可是却不见殿下踪影,观主道殿下昨日一早带着那女冠出游,一直未归。” “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淑妃怒道,“叫他们把人给我找出来,否则一把火将那yin窝烧了!” 可她也知道这么做无济于事,那女冠子不过是在云水观赁个院子做买卖,与他们并无瓜葛。 怪只怪她那不成器的儿子,竟然与个来历不明的娼妇厮混。 “加派人手去找,”淑妃道,“就是把长安翻个底朝天,也把那孽障找出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 陈王桓炯醒来时,脊椎仍旧有些发麻,脑袋昏昏沉沉,双腿失去了知觉。 他晃了晃脑袋,身上的肥rou便跟着颤抖起来。 他本该在温柔乡、锦绮堆里,身旁是销魂夺魄的温香软玉,可他直觉哪里不对,四周阴寒潮冷,不像阳春三月,还有“滴答滴答”空洞的水声。 桓炯心头一凛,彻底清醒过来,撑开眼皮一看,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双手双脚被麻绳紧紧覆住,只有一盏油灯在一丈开外闪着幽幽的光,隐约照出周遭的景象。 这是一间低矮的暗室,目力所及之处没有门也没有窗,他的面前只有一张屏风,屏风后面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人影。 桓炯心一沉,他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他定了定神,随即放声嚎哭起来:“放我出去,你是何人?为何将我拘禁在此?你可知我是谁?” 人影未动,却有一道声音自屏风背后传来:“你为何要谋害故太子?” 却是个女人的声音,比一般女子低沉一些,语调平静,却叫人骨髓都冷透了。 第35章 陈王心如擂鼓, 抑制不住颤抖,他用力咬破舌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尖声叫道, “你……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 他颤抖着声音哀嚎:“放本王出去, 快放本王出去,多少钱财都给你们, 求求你们了……” 随随冷冷地打断他:“你到了这里便不可能活着出去。” 顿了顿道:“问什么答什么,可以死得痛快点。” 她既然冒险派人把亲王绑来,自然是有切实证据证明毒杀桓烨的的确是他,他有服食五石散的癖好, 府中蓄了一群道士,成日炼丹合药,其实却是以此为幌子,炼制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