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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子可会医术?”陈满芝抬眸迎上念平的视线,除了沈氏,她觉得有必要多了解一些这个总是一副淡然模样的大姐。 念平思索一番,她平日里没有跟文笙院的人有过来往,一时间也不敢确定,便道:“奴婢不知,倒也没听说过。” 陈满芝颔首不再追问,沉吟一瞬对她道:“你去马房打听一下,这两天除了马房的人,还有什么人去过马房,机灵些,别让人知道你去过。” 念平狠狠的点了点头,立刻跑了出去,没多久就气喘喘的跑回来,道:“马房里没有人,奴婢等了片刻怕您等急了先回来说一声,奴婢这就回去再等。”说罢转身即将离去。 陈满芝顺手拉住她道:“不必了,明儿我会跟周mama出门一趟,到时你跟在后面等着,那时必定有人,你这样……”她说着将身子附在念平耳边低语。 念平恹恹的低了头,她自然知道她们为什么出门,她们是下人,下人也是人,也会贪恋那一点仁慈,她们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卑微的生存,可却终究逃不过主子随手cao控的命运。 “对不起。”陈满芝看着她开口道,是她太自以为是不把这里的条条框框放在眼里,“是我糊涂了,我太鲁莽了,要不然彩云也不会丢了命。” 念平闻言猛然抬头,惊慌解释:“娘子,这事不能全怪您,是我们做的不好,夫人不满意,罚一罚也是情理之中。” “是啊,做得不好就该死吗?”婉柔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怪异,陈满芝双眸泛了冷意,仿若蒙上了一层冰霜,眉梢的凛冽透着一抹戾气。 念平吓了一跳,娘子怎么了?早前醒来她也不是这个样子,难道被彩云这事给刺激到了? “就一定该死吗?” 念平看着她翕动的嘴角,耳边似乎听到了碎牙的声音。 次日,时值巳时,陈满芝去了春晖院。 沈氏正依在罗汉床上小憩,她挑了眉头余光扫了一眼座下的陈满芝,听着她不温不火的说着来意。 “你要出门?”沈氏有些惊讶,“你出门做什么?” “是,去送送彩云。”陈满芝淡淡道,“彩云受罚起因在我,我去送她求个安心。” 她看着沈氏,一身降红色福寿团花褙子,半躺着身子懒懒的瞧了她一眼,那嘴角的弧度有藏不住的喜悦。 自来到这,陈满芝经常瞧见她这样的神情。 沈氏盯着陈满芝,奴婢不过是一件物品,主人家可打可杀随意处置,只要罪名得当,不会有人在乎追问,大户人家的后宅死的丫鬟不计其数,她从来都是漠然置之,陈满芝现在竟然说出这种话,简直就是在作践自己。 “这大概会是我今年听到最大的笑话了,你一个官家娘子竟然要去送一个贱奴?”沈氏坐起身子,嘲讽的睨着她,“你可知道你父亲要是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女儿没想过。”陈满芝应她。 沈氏面色变得怪异,她顿了会轻挑道:“这样啊,那你说我该不该让你去?” “母亲,女儿只是求个心安,我不想自己以后日夜寝食难安。”陈满芝低着眼俭缓声道。 沈氏抬了手闭着眼轻轻揉了鬓角,嘴里叹口气,“这么说,我一定要让你出府才行了,要不然倒显得我不通人情了。” 陈满芝抬头看着沈氏,顺着她的话笑道:“是,母亲仁慈,见多识广,只怕也是知道寝食难安的滋味。” 沈氏手上的动作一顿倏然睁开眼,垂了手交拢在双膝上,看着那人肌肤细腻,眼眸如丝,嘴角还勾了一抹笑意。 不是心有不安吗?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沈氏垂眸,想起林氏刚死那段时间自己日夜不得安宁的情景,这个小贱人在试探自己,难道她想起以前的事了? “你不应该自责,她做错了事自然是要受罚的。”她笑了笑,“挨不过那也没办法。” “是,母亲说的是,只是事情起因到底是因为女儿,女儿不应该鲁莽回府落人口实,不应该口无遮拦非议人家的事。” 沈氏点点头,盯着陈满芝,却只见她一脸的平静如一泓死水,眼底没有一丝涟漪,是自己想多了吗? “你去也是应该的,彩云虽然只是个三等丫鬟,可实着是个热心的人。” “多谢母亲。”陈满芝轻声道。 “不过……”沈氏缓道,“今儿是文姨娘回府的日子,你若是回迟了,你父亲那边就不好办了。” 不管她是想起了什么,只要她要作践自己,沈氏倒是乐观其成。 陈满芝笑着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施礼出了延喜堂,院当中那颗老年槐树,虬枝繁叶,郁郁葱葱,点点花苞缔结成簇,暗香隐隐。 她到了门外,周mama已经找管事备好马候着,见她出来,周mama上前问道:“娘子,夫人没说什么吧?” 陈满芝点了点头,就见青盖青帏绿垂檐马车旁一个陌生的男子,她瞧了一眼,便道:“上次我用的那马车送回来了吗?” 男子作揖道:“回娘子,当日下午的时候就送回来了,不过车断了轴暂时不能用了。” “那马呢?”陈满芝问道,“还好吗?” “也送回来了,不过那马病了,已经请了兽医。”男子道。 陈满芝愣了愣,又道:“兽医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