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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林敏夕就轻轻松松拿下燕王的护卫队,那也算值了。 韩章偷偷瞥了一眼上首,内侍嘴角含笑,明动的眼眸生辉,眉梢的红痣殷红灼热,似晕了一脸的璀璨,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内侍自顾起身了,太后是喜欢极了才会容他如此放纵。 他觉得很可惜,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却长在一个内侍身上。 “宣武候府……”沈代禾扶着手腕的玉镯自语,“瞧他们原来自若的样子,哀家还以为他们对失了边镇十万军马不在意呢。” “他们这样保下林家的人,无非就是对先帝的死起了疑心。”内侍接着道,“如今四边各镇现在全由咱们的人马掌管,更何况兵权也在咱们手里,他们至少也得有所做为。” “徐萧年宁可被革职也不愿意回边镇,如此奔波……”内侍又笑了笑,“恐怕不只是想扶持燕王那么简单。” “如今废太子不成气候,他们另择他人,倒也在意料之中。”沈代禾道,“只是朱泞……” 朱泞虽是太皇太后的亲子,但经过赤禹之战后,他身后母族势力已不足为惧。 内侍笑着接了话,“太后娘娘,且不管燕王如何,咱们只管盯着那候府便罢。” 沈代禾微顿,捋顺了广袖看着跪候那人:“徐萧年在那红袖绾里实则做什么?这些日子他做什么?一群废物,指望你们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查不到,倒不如以死谢罪,好歹哀家也能给你们留个全身。” 她虽怒但却缓了语气。 韩章听闻却松了一口气,“属下失职,太后娘娘恕罪。” “你方才说与徐萧年同行有一女?”沈代禾媚眼睨了一眼下首,“可知道她是谁?” “是北林坊的陈府的姑娘。”韩章缓道,“只是二人否认了是同行。” 内侍冷笑,“没用的消息你提着给太后添堵吗?” 韩章方才才放松的心口又被提了上来,“是属下愚钝,属下想若是陶总管听了说不定能联想到些什么。” “你倒会推脱。”陶一明浅笑,心扉却翻转。 “滚下去。”沈代禾扶额冷道。 韩章颤着双腿起身施礼告退,到了殿外,他堵在喉里的气才敢一呼出,他蹙眉半响,伴君如伴虎,而此君非君却比君还要难伴。 陶一明唤了宫女,将屋内重新收拾一番又遣退了出去。 “你最近越发胆小了。”沈代禾赐了座,陶一明坐在她边上,这是极大的荣耀,他心知度明。 “明知道他们的最终的心思却非要查。”她向他伸长了手臂,“要什么罪名咱们给他们就是了。” 陶一明扬眉浅笑,伸手给她捏了捏,他纤长手指,骨节分明,力道忽重忽轻,撩得沈代禾心路酥麻。 “娘娘,同样的事发多了,会惹人疑的。”陶一明道,锋芒过于毕露,很容易招人把柄,所以需要沉淀。 “这天下不干净的东西多了,若是事事质疑他们忙得过来吗?”沈代禾不以为然,“如今天下都已经在手了,你怎么反到缩起手脚来了?” “是,是奴婢胆怯了,娘娘教训的是。”陶一明知道这个女人对他言听计从,所以并不打算跟她争纷下去。 “咱们此事未经国公爷,只怕他那边……”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沈代禾笑了笑,“哀家这几年给沈家的东西也够多了吧,如今他倒想架空我们母子的权力,痴心妄想。” “太后娘娘,到底是父女,眼下这新朝根基未定,以后咱们也还要仰仗信国公府呢。”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宫殿外头宫女有事禀报,沈代禾秀眉紧蹙,陶一明看了她一眼就宣,那宫女进了殿里,跪下请安道:“太后娘娘,太皇太后说想要见燕王。” “她要见燕王?”沈代禾收了手臂立刻笑道,“这只怕是有难度了。”她站起身,陶一明扶着她往外走,“说到底哀家也是好久没见她了。” “娘娘可是要去见?”陶一明扶着她边走边问。 “你说呢?”沈代禾说着就走出了内殿,“若是哀家不断了她的念想,只怕以后也难清净了。” “这燕王,只怕也是个刺头了。”她站在丹犀上往寿康宫望了望。 “娘娘,要不奴婢伺候更衣?”陶一明看着她一袭橘艳大衫提醒道。 “他不配。”沈代禾迈了步子,“他不配,我为他着素。” 深宫高墙,青砖衔地,一道道宫道,尽显湛蓝苍穹。 华丽的宫殿,重重帷幕,宫毯艳红,细白的香烟游丝幽转,幽暗凝香,一老妇坐在上首,身子好似摇摇欲摔,她苍老的面容,如被馋虫食过的枯叶,千疮百孔,更添了憔悴。 见到来人,她抬了那混浊已久的双目,沙哑道:“你终于来了。” 宫女陆续上了茶点瓜果,沈代禾笑着上前在她下首坐下,温婉道: “是啊,母后。”她扶了鬓角低叹,“新帝年幼,国基未稳,儿臣分身乏术,现在才有空来看您。” “自先帝患病到至今,你掌政已两年有余,朝堂内外皆是沈氏一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老妇人嘴角衔了一抹恨意,直接摊开话题,“哀家要见燕王,要见燕王!” 若大的殿内,回荡着她嘶哑苍白声音,老妇人的神情阴森,目光凛然,似恨毒了她,沈代禾心头烦腻,清冷道:“燕王病了,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