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的科举日常 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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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主人家一点儿不着急,临近傍晚,天色暗淡,气温逐渐将下来,众人心口的那团火降下来,终于感觉到了寒冷。 这家主人慢悠悠的一通cao作,就见那个铁疙瘩旁边连接的一截儿圆筒上冒出黑烟,而铁疙瘩不断升温。 主人看时间差不多了,扔了一块儿木头在铁疙瘩里面的一个小洞里,盖上盖子,拎了一个铜壶放在盖子上。 不一会儿,铁疙瘩附近的人都感受到了一阵热意袭来,烤的人周身暖洋洋的。 然后就听到了铜壶发出的响声,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水逐渐烧开的动静。 这么快? 关键是站在铁疙瘩旁边,众人一点儿都感受不到呛人,要知道主人家扔进去的东西大家看的清清楚楚,那就是一块儿普普通通的木头,那玩意儿烧火的时候烟有多大,有多呛人,就不需要人重复了,用过的人都知道。 但这个铁疙瘩完全没那种情况发生,一点儿都不呛! 主人在水壶即将烧开的时候,在铜壶旁边扔了一把栗子,逐渐的,空气中飘出烤栗子的香味儿,主人见状,又将早就准备好的炒锅搬出来,在水烧开后,揭开铁疙瘩上的一个盖子,架锅,放热油,炒菜,一气呵成。 很快街上就传来饭菜的香味儿。 这下众人算是看明白铁疙瘩的好处了,瞬间一拥而上,想和老板谈一笔生意。 衙门花园里,宁亲王老爷子也围着铁疙瘩和魏老爷子聚在一起烤馒头片儿,两人叽叽喳喳看起来热闹的很。 锦绣扶着夫人坐在凉亭里瞧着:“本来是想拿出来给咱孩子换点儿零花钱的,没想到先成了老爷子的玩具了。” 没错,被两个老爷子当玩具围在中间的东西正是火炉。 前日周文写信来说,北边儿即将进入冬季,他只要想想冬天那个能冻掉耳朵的场景就觉得心酸。 尤其是到了北边儿后,周文才明白为啥以前元家冬日里主人家的房间用的都是银霜炭。 除了贵,和其他炭没啥两样。 但现在,周文知道他错了。 银霜炭真好,在买不到银霜炭的日子里,周文每每回想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冬日早上起来,炭盆的炭火早已熄灭,而他和夫人鼻孔都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简直有辱斯文! 不仅周文觉得有辱斯文,他夫人珑玉县主更是受不了自己那个邋遢样子。 锦绣可以想象,不管是多美的男男女女,一到冬日,房间烧上会冒黑烟的炭盆,人吸上一晚,早上鼻孔都是黑灰的样子。 确实让人不太能接受。 于是锦绣想到了这个东西——火炉。 将炉身放置于屋内,一截儿炉筒接到屋外,是冬日里取暖,烧热水的不二选择,人少的时候,做饭炒菜也可。 锦绣记得资料上记载,这种东西在后世很多没有天然气和暖气的农村应用的十分普遍。 说一句冬日救命神器也不为过。 当然最主要的是能有效地减轻一氧化碳中毒,冬日里百姓为了取暖,将屋子想方设法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让一丝风吹进屋内,屋内空气不流通,加上一个拼命冒烟的炭盆,白天还好,有人进进出出走动。 到了夜里,万籁俱寂,有人就在不知不觉中没了性命。 而火炉相对来说就安全很多。 虽然说于环保不利,但按照目前天下的人数来说,不到后世的千分之一,且没有工业革命,一切都是纯手工制作的前提下,想造成后世那个污染现象,光靠冬日里烧炉子,没个几百年怕是不成的。 锦绣将图纸画出来后,第一时间让人给周文送去,北边儿比明安府更早入冬,他不心疼周文,还心疼大侄子呢。 这都是看在大侄子面上才照顾周文这个当爹的,别人都是沾了锦绣大侄子的光。 当然这话也不是锦绣自己说的,是元老爷这个当爹的说的,元老爷对此十分不满:“你要早有这个想法,你早说呀,你爹炭盆用了大半辈子,那糟心就别提了。 你不心疼你爹我,连你自己都不心疼吗?合着你小时候冬日夜里你爹我为了烧炭的事儿给你小子cao了多少心啊!结果你倒好?现在才想起来拿出来!” 这话锦绣想反驳一下都不行,谁让他之前嘴快,说这是小时候突然的灵感,今儿又想起来了。 锦绣那话的意思,是他小时候突然想起来在图书馆看过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但他不能解释,于是只能咬牙认了。 自己给自己扣的锅,含泪吞了。 傍晚,谢六兴冲冲来找锦绣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似的,坐在锦绣对面手舞足蹈道:“锦绣你不知道,白天无人问津的火炉,傍晚在街上一亮相,那场面,可真是火炉一出,谁与针锋! 整条街上,不光外地来的商人,就连本地卖家都轰动了,全里三层外三层,将那个小摊位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抢着下订单。 有本地商人一开口就订了五十个,外地人一瞧,怎么明安府的人也跟着抢单子呢?瞬间就急了,差点儿当场打起来,还是我带着衙役们好不容易维持了现场的秩序!” 谢六将手里的单子啪一声拍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激动道:“瞧瞧,这就是今天的订单,算是今年的一匹黑马!我这娶媳妇儿的银子算是到手了!” 谢六之所以这般激动,是因为锦绣将火炉两成的收入送给他,算是将来新婚的贺礼。 一开心,谢六就想胡言乱语:“啧,早知道娶媳妇儿这般赚钱,我就应该早两年成亲,多娶几个媳妇儿。” 这话锦绣还没说什么呢,就被一旁围着火炉吃瓜的元老爷听见了,老爷子这个暴脾气上来,想到谢六执意要给他娶那么一个媳妇儿,心头火起,瞬间转身,熟练的在桌角的插瓶里抽出鸡毛掸子。 追着谢六就打。 “我让你个小兔崽子瞎说!我让你胡咧咧!” 锦绣看元老爷那熟练的动作,忍不住同情了以前经常被元老爷追着打的自己和周文一秒,随后就很开心的看谢六笨拙的躲避。 第198章 匆忙成亲 谣言 火炉买卖的火爆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出两月,明安府周围几个州府,几乎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火炉, 虽然这东西贵, 但他真的非常实用啊! 冬日里人口少的人家,甚至可以直接在火炉上做饭,免了厨房开火的痛苦,那种大冬天早上,一个人起床,在冷清的屋子里慢慢点燃炭盆,给屋子升温的事,一般都是女人在做。 女人做完了这一切,又去冷冷清清的厨房烧火做饭, 淘米洗菜,那种痛苦, 谁来谁知道。 为了省柴,厨房的火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燃着, 相应的就没法儿一直用热水。尤其当下没有合适的保温设备, 热水烧开后放着, 不一会儿就凉透了。 大冬天洗衣做饭都用冷水, 一个冬天下来,手指关节肿的跟馒头似的, 还有数不清的活儿等着她去做。 因而,火炉的出现, 解救了女人们的一双手,至少炉子上一天到晚都能温上一壶水,热水想用就用。 好处不止这些, 慢慢的使用过的人都会发现。 “能这般快速普及开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咱们家店里可以允许百姓赊欠,来年慢慢偿还,虽有利息,但整体来说,在百姓的承受范围之内。” 锦绣缓缓道。 于是几乎元家店铺所过之处,当地百姓几乎都能买到火炉。 不过这事儿还要多谢定王背书:“盐铁本就受朝廷管控,而咱们的火炉又是需要大量铁打造,若是没有定王殿下在陛下那里说和,咱们怕是只能空有主意而无法成行,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 谢六十分有自知之明道。 所以这次火炉的生意,同样给了定王两成利。 虽然定王不缺这些钱,但怎么说都是个心意,不过当定王瞧见这个月的账本时还是吓了一跳:“这么会有这么多?” 锦绣解释:“已经卖到京城去了,就是南边儿有些地方,冬日里虽不太冷,但也偶尔会需要,现在商队管事还在商议要卖往外族地界儿呢,往后还有的赚。” 不过有一点锦绣也得说,这年头可没有专利保护法:“估计用不了多久,旁人就能摸透火炉的门道,仿造的也会多起来,可能会影响利润。” 不过这种事情不会出现在民间,因为民间没有人可以拥有这么铁用来造火炉,要是真有人造了,朝廷的军队肯定会一早就盯上他。 这不是做生意,这是在作死。 要真有人做,那这人只会出现在朝廷那些位高权重之人中,能从皇帝那里得到允许,光明正大的用铁做买卖还不被皇帝怀疑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说,大面积冲击不会有,至于小面积的,就只能是民间有些人私藏少量铁器,关于这个只能是民不举官不究,人家用自己家里的生铁打炉子,谁都不能说什么。 这对元家庞大的生意造不成丝毫影响,几人毫不在意。 定王将账本儿扔在一边,请几人看他让人最新研究出来的连环画儿,这次定王可不单是图个好看有趣:“我让人将锦绣说的一些什么生活常识,好比冬日夜间屋内燃着火盆,一定要开窗换气,否则容易致死之类的说法,化成连环画儿,向外出售。 现在明安府的小孩子都知道夜间点炭盆要换气,怎么样?” 定王脸上就差没直接写着:“快来夸我!” 程远青手里拿的是一本儿关于九九乘法口诀的连环画,内容做的生动有趣,人物形象可爱又好笑,他仔细翻阅过后,都觉得这是一本极好的教科书。 就是太费功夫了,这么一本儿大致要上百页,虽说连环画的纸张比普通纸小,认真算起来,也得不少银子。 还是不够平民化。 这个问题定王自己也知道,但连环画就是这样,没办法从根本上降低成本。 定王想要的夸奖没有,人难免有些丧气,窝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锦绣心念一动,想起这些年元家一直在暗中售卖的竹纸,便宜,轻薄,吸墨效果好,颜色透亮,绝对的上品纸。 但元家就算想降价卖都不能降太多,以免让人怀疑到元家有了更先进的造纸工艺。 再想想前年他想在明安府推动算学遭到的反对,锦绣知道这件事不能急,只能慢慢等。 于是将心里蠢蠢欲动的想法压下去。 在场诸人谁都不知道这短短一瞬间,锦绣心里闪过什么可怕的念头。 冯舒年虽然已经是个标准的脱衣有rou穿衣显瘦的型男了,但还是习惯性的摸摸以前胖乎乎的肚子,说起另一件事儿:“谢六你马上就要成亲了,那么多事儿等着你拿主意呢,怎的你一天到晚还有闲工夫和我们这些成了亲的混在一起? 就不想多瞧瞧新娘子?多和人家培养培养感情?” 说实话谢六并不太想。 但定王一句话,让他不得不去提前和新娘子套近乎。 “京城那边来信,说你爹荣国公三番四次给你写信,你都不回,他很生气。生气之下,放出话去,觉得你是小孩子心性没长大,不将他那么当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你猜你爹让你长大的方式是什么?”定王幸灾乐祸道。 谢六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我爹除了老三样就没有新鲜招数了!” 定王扔一颗葡萄进嘴里,有点儿酸,皱皱眉,这才慢悠悠道:“招数不在新鲜,有用就行,他又给你定了一门亲事。 搞的挺隐秘的,要不是和我混的纨绔无意间听说,说不定你爹让人将你媳妇儿送到明安府你才能知道消息呢!” 上次荣国公就给谢六准备定一位死了夫君,身边还带着个孩子,比她大好几岁的女人做妻子,谢六逃之夭夭,直接逃到明安府。 这次这位也不遑多让,三品大员的庶女,从小记在嫡母名下教养,二八芳龄,一朵花儿的年纪,长相上没的说,在家破受宠爱,唯有一点,这人腿脚上有点毛病,走路一瘸一拐。 简单点儿说,就是个瘸子。 “对外的说法是小时候调皮摔伤了腿,留下的后遗症,但实际上是她嫡兄将她骗到树上,不让家中下人管,从树上摔下来摔断的。 这才有了嫡母将其记在自己名下教养那一出,算是对家里有个交代。这种出身的女子,要说真对家里人感恩戴德我是不相信的,就看你自己信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