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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不稳,朝廷必乱。 段云舟说:“太子新立,皇上却一点也不重视,朝中多数跟风,墙头草罢了。” 戎嘉平赞同道:“皇上正值壮年,太子如今才过十六岁生辰,没什么底气,皇上应当是要平衡各方,也不想自己丢权。” 段云舟撑着额头的手揉了揉眉心,眸中有寒光一闪而过:“郑氏蠢笨无知,五皇子过于自负,这对母子成不了事。不过他们如今敢这样放肆,必定是身后有了靠山。” 戎嘉平缓缓勾起唇角:“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五皇子身后的确有人撑腰。” 陵阳和京城隔着近两千里地,京中的纷纷乱乱暂时还烧不到陵阳来,更何况五皇子一党一时间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戎嘉平说:“你便安心吧,京中有我,那位聪明着呢。” 段云舟稍稍放下心。 时候已经不早了,戎嘉平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没待太久便匆匆离开了,段云舟送他出宁苑,戎嘉平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别忘了我的小美人,下次来带着她。” - 阿瑶只是体虚,在床上躺了几天便恢复了精神,那日的噩梦也没有再重复。 但是段云舟却变得有些奇怪。 那日她如往常一样赶着午膳时候去宁苑伺候,却被她勒令停在院中,莫名其妙罚站了近一个时辰,直站得腰酸腿痛,段云舟才不紧不慢地叫她进去。 看她跪在腿边,居高临下地问:“知道哪错了吗?” 她不知道,也不敢问,只能默默摇头,跪在冰凉的地面上满脑子茫然。 段云舟冷冰冰的目光在她头顶逡巡,那感觉活像是在打量一件桌上的花瓶,看她和看死物没什么区别。 阿瑶垂着头,只听到他不含半点感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永远别忘了你的身份,别去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呵,又是这句话。 阿瑶自己都数不清,从小到大有多少人和她说过相同的话,只为了提醒她的卑贱。 但实际上,阿瑶不想攀龙附凤,她只想安稳地活下去。 眼中有讽刺的情绪溢出,却被她很好的遮掩,阿瑶乖顺俯首:“阿瑶谨记。” - 三日后,段云舟收到定远侯府传来的消息,是段睿亲自写来的手信,叫他明日回侯府一趟。 自从段云舟当年劈府独居之后,段睿高兴都来不及,哪会主动叫他回去,想必这次是被耳边风吹得心里没底,才会这么迫不及待。 段云舟扫了两眼就把那手信往火盆里一扔,火舌卷起,瞬间烧成灰烬。 炽烈的火光映出段云舟阴晴不定的侧脸,禹回试探道:“主子,要不要属下回绝……” 段云舟却哼笑一声,说:“不必,叫人备车吧。” 说完,他又添一句:“去净棠苑一趟,明天叫她也跟着。” 第二天,湛云早早将阿瑶叫醒梳洗,还专门找出衣箱里最华丽的一套裙装给她套上。 窄袖青云衫搭浓艳的石榴裙,衬得阿瑶肤若白雪,纤瘦的细腰束着衿带,不堪一握。 段云舟纵使不是第一次见她,也实打实地被惊艳到了,眼中有光芒一闪而过,等她走进眼前,又很快收敛:“上车吧。” 阿瑶只知道今日要出门,却没想到是跟着段云舟一起,看着眼前只停了一辆马车,阿瑶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这会儿还敢欲擒故纵,段云舟坐在车里,用折扇撩开一点窗帷,冷冷看她一眼:“和我坐一辆马车,委屈你?” 阿瑶连忙摇头,挤出笑容坐进去。 好在马车够大,阿瑶默默缩在角落,段云舟无所谓地扫她一眼,一路没和她说一句话。 马车很快行到定远侯府,禹回替他撩开车帘:“主子,到了。” 段云舟整理了一下袖口,躬身下车,不忘回头嘱咐阿瑶:“在这老实等着我。” 说完,便径直进了定远侯府。 阿瑶隔着帷帘的缝隙,隐约都能看到定远侯府几个大字,漆金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耀眼,仅是辉煌富丽的府门就能让行人望而却步。 阿瑶看着自己身上嵌着金丝的薄纱,虽然同样贵重,却只能藏在马车里无处见人。 看,她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总有人要提醒她。 不过也是嘛,人家是长公主的儿子,皇亲国戚,又救过她的命。 无论说什么她也只能听着。 段云舟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进府之后便被管家一路请到了段睿的书房,不出所料的,陆氏和陆以双都在,两人依偎着坐在一起,陆氏见他进来还用绢帕揩了揩眼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回来了。”段睿坐在主位上,年轻时的俊朗都被岁月磨成了刻薄,他对段云舟一向没有什么好态度,语气冷淡,“坐吧。” 段云舟只当没听见,淡淡叫了一声父亲,坐到了最远处。 段睿却仍然不满,看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气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我当你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侯府世子的身份已经看不上了。” 这话已经说的很严重,陆氏都忍不住抬头看他,段云舟仍是没什么表情。 油盐不进,可这世子之位是皇上封的,段睿又不能真的做什么,只得很快转移话题:“今日叫你来,是为着婚姻大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