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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三天之后秦衡便来通知她收拾行李,带她回京。 - 已经是三月下旬了,阿瑶没什么行李,只有秦衡这几日为她置办的春衣。 这段日子一直都是一个哑巴婢女伺候她的,临行前的那一晚,哑女进屋替她收拾衣物,阿瑶一边换寝衣,一边看着那床上码的整整齐齐的裙装。 她又想到了段云舟。 当时段云舟送来的几匹布料,都被她欢欢喜喜收下拿去裁了衣裳,后来段云舟始终没回来,她便一次也没有穿过。 由春再到春,她从十六岁等到十七岁。 等到容貌被伤,承诺被废,她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 她被他带来了陵阳,当时的她,不过是琅音长公主府逃出来的一个舞女。 而如今她离开陵阳,坐的却是太子殿下的车驾。 五皇子伙同琅音长公主密谋造反,京中大乱,传言重伤昏迷的太子奇迹般地醒来,而远在京城的安平侯段云舟竟倒戈太子一党,不仅擒住了琅音,还为太子扫清了一切登基的障碍。 手腕狠辣果决,让人叹服。 而京中那些愚昧的老臣们也终于明白,他们这是被太子和段云舟联手摆了一道。 阿瑶对外部的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有耳闻,她早觉出太子不凡,却没想到他谋算如此之深。 - 京城离陵阳不算很近,马车走走停停,直到四月才快进京。 这回,她不是一个人在马车上,秦衡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婢女,机灵活泼,名叫水仙。 他们已经快行到京郊了,约莫明日傍晚就能入城。 水仙敲敲车壁,唤阿瑶下车用膳。 阿瑶这一路颠簸地颇有些不舒服,她没去扶水仙的手,想自己跳下马车,却没想到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 好在旁边及时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阿瑶的胳膊。 手臂修长有力,阿瑶偏头去道谢,对上一双漆黑纯净的眸子。 此人名乔越,是秦衡的贴身护卫,年纪很轻,武功却极好。 他性子内敛腼腆,平时不大爱说话,阿瑶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两人也没怎么说过话。 可乔越始终对她很照顾,阿瑶勾了勾唇,点头致谢,温柔道:“多谢乔护卫。” 第30章 秦衡应当是有话想对她说的,两人坐在一间雅间里,阿瑶静等着他开口。 秦衡照旧先给阿瑶夹了几口菜,然后才放下筷子,酝酿着想要开口。 他的犹豫踌躇实在太过明显,阿瑶笑了一下:“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虽然已经基本确定两人的关系,但阿瑶还是习惯于称他为殿下。 秦衡纠正了几次,便也放弃了,直接开始聊正经事:“我们明日便能进京,我已提前叫人安排好了,到jiejie什么都不必担心。” 阿瑶点了点头,说:“殿下唤我来,应当不只是因为这事吧。” 她看了一眼秦衡蜷缩在桌面上的食指:“是有什么事,和我有关么?” 她总是这样聪慧敏感。 秦衡想到她从前过的日子,更是有些开不了口。 阿瑶却已经瞧出了端倪,冷静道:“是谁要见我?皇后娘娘……还是……” 她咬了咬唇,那三个字在舌尖里滚了滚,终究没有说出口。 好在秦衡及时截断她的话音,说:“都不是,是咱们的,父皇。” 他的尾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阿瑶却神色自然地点了点头:“自然是该见的。” 不止是现在,包括这一路上,阿瑶的表现都有些过分平静了。 秦衡看着她,只觉得好像在看一个没有情绪波动的假人,除了微笑便是微笑,过于平静过于克制。 被亲生父母扔下十七年,本该是金枝玉叶,却过了这十几年卑贱凄苦的人生。 任谁都会有怨恨,阿瑶却十分冷静,甚至连恢复身份的喜悦和激动都没有。 秦衡忍不住问:“jiejie,你其实不想去见他,是吗?” 阿瑶神色微动,颇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我的选择重要么?那是皇上。” 秦衡却说:“我既答应jiejie荣华富贵,若是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富贵又有何用?” “他是皇上,可是这天下已经握在我的手里了,jiejie,若是不想去,不去也罢。” 阿瑶被这话说得怔住。 年轻的英主即将就位,阿瑶看着他,莫名也被他的骄傲肆意所感染。 她唇角终于勾起两分算得上是真心的弧度:“殿下既然这么有本事,那我先谢过殿下。” 声音里都仿佛含着笑,语气也更亲近了一些。 秦衡刚要说什么,却听得阿瑶接着道:“不过还是不必了,我也想看看他,是什么模样。” 想看看我的父亲是什么样子,更想知道是谁造成了我这一生的痛苦。 最后一句她自然没说出口,但秦衡已经明白了,他默然片刻,再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实际上,她并不能直接进宫,毕竟如今宫里还不知道她被寻回来的事,皇上也尚在病榻上缠绵。 秦衡自然是直接进宫执掌大局的,本想让阿瑶直接住到东宫里的,可思来想去又觉不妥,最终琢磨了两天,把阿瑶托付给了乔越。 阿瑶也是那时才知道,乔越的身份不只是一个护卫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