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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舟却冷不丁出声的:“都?查到了什么?” 桌上?的烛光一闪一闪, 投在段云舟的脸上?, 扫出一片昏黄的阴影。 禹回回道:“回主子!属下这两日派人去?详细查了,长公主殿下回京的时候,脸上?的确是没有任何伤痕的。” 段云舟早就知道这一点, 因?此只是点了点头。 禹回接着道:“但是属下又派人一路从京城寻到了陵阳, 一路将沿途的客栈都?问过, 的确是有人曾看到陛下带着一个蒙着面的年轻姑娘用过膳。那个年轻姑娘多半就是公主殿下。” 一个年轻爱美的姑娘为什么会蒙面? 段云舟不用派人去?查都?知道, 一定是因?为脸上?受了伤。 尤其阿瑶从前是最不喜欢把脸蒙起来的。 当时两人出门,阿瑶不得不隐藏身份的时候, 段云舟曾强迫她每日出门必须戴着帷帽。 那时阿瑶就很是不满意,后来跟着秦衡,恢复了公主身份,自然更是不用顾及容貌,可她却每日蒙着面纱去?用膳,可见脸上?的伤会有多重?。 段云舟眼睛沉了沉, 像是有一团烧灼的焰火在眼底熄灭,他问禹回:“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查出来了吗?” 禹回道:“回主子,当日在陵阳段府留下的人都?不是主子的亲近下属,当时并不能完全信任。” 这话的意思便是没能查清楚了。 段云舟心中默叹一声,不知有多后悔当日没把阿瑶的安危放在心上?。 当日在他的心中,有一万件比阿瑶更重?要的事,有一万个要排在阿瑶面前的人。 也?正是当时的一次疏忽才?造成永远的遗憾。 段云舟撑起胳膊,揉了揉眉心,道:“阿瑶失踪的时候,和孟月柔出现,中间隔了多久?” 禹回想了想道:“应当就是那一天的事。” 段云舟嗯了一声,随后朝他摆了摆手,说:“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他从来没有注意过从前的这些?琐事。 遇见阿瑶之?后也?只是一味的想去?追回她,却没有回头看看他当时都?做下了什么错事,才?让阿瑶如今变成这个态度。 想来当时阿瑶会将陵阳的段宅一把火烧掉,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而为何会有那样的怒气,他却从来没有了解过。 阿瑶十?六岁就跟了他,跟在他身边一年,他却一点都?没有了解过她,还把他放在陵阳不管不顾,以至于最后都?没能护住她。 段云舟自问这世上?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从来没有他不成竹在胸的事情,可是身边最亲近的女人,他没能护好。 想到几个月前那一把烧毁了陵阳的火,段云舟忽然觉得那一簇未完的火苗似乎烧到了他心里,灼烫的他心尖生疼。 再想到昨日阿瑶淡定冷漠的眼神,又好似天降一盆冰水将火苗整个熄灭,只剩一片空旷的寂野。 禹回已经?退出了房间,又只剩下段云舟一个人,他微微撑起身子,将烛灯熄灭,整个房子瞬间暗下来。 段云舟便这样躺在黑暗中,脊背贴住床榻,莫名有些?硌人。 段云舟翻来覆去?地不能静下心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伸手盖住双眼,透过微微的缝隙,能看清一点外面渗进来的月光。 那月光皎洁美丽,如阿瑶完美的脸庞。 段云舟瞬间便想到了他和阿瑶初遇时的模样。 那时他便已经?对这个模样娇艳的姑娘有了印象。 段云舟从没有见过这样夺目的女人,分明穿着素色的衣裳。可那好看的眉眼充满了万种风情,倾动人心。 如今已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当初的少女渐渐长大,五官变得更开?阔明朗了,身上?的韵味也?越发地足了起来,段云舟每次见他都?要被她那窈窕迷人的身段吸引的移不开?眼睛。 更别提那天生勾人的柳叶眼,只微微一眨动,便能带的他心脏砰砰直跳。 美貌向来都?是天生的,对于阿瑶来说,这便是她天然的利器,也?是她从小?能活到大的唯一凭证。 她有多珍视自己?的美貌,自然不用别人提。 可当时却因?为他,因?为他的不在意而被人狠心毁去?。 段云舟完全不能想象在那张完美的脸颊上?添一道伤痕,会是什么样子。 他更无法想象想来骄傲的阿瑶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她救她,那又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 段云舟只稍稍的去?想一下那个画面,便觉得心口被人剖开?似的疼。 段云舟抵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攥住了腰间的一片布料,寂静的夜里几乎能听到他窸窸窣窣的翻身声音。 月光仍然挂在天上?,阿瑶此时正欣赏的也?是这一轮明月。 阿瑶虽然自小?活得艰难,但在她的心里是很不愿意向人低头的,尤其是不愿意向段云舟低头。 可他的死缠烂打,实在让阿瑶承受不住,这才?干脆直接告诉他,自己?曾毁过容的真相。 从此一刀两断,再不往来。 段云舟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在他的心中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办不到的事情。 可是在情之?一字,他彻彻底底的失了手,阿瑶不知道,这到底是会让他悔恨多一些?,还是心中的难受多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