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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从回到皇宫后,陆危没有离开她太久远过。 她问,陆危,你在笑什么? 他说,卑臣在为殿下笑。 他的眼里满是她,心中更是。 陆危,你会为了什么而开怀,又会为了什么而哀伤? 卑臣为公主的欢喜而欢喜,为公主的悲伤而悲伤。 往日种种,她以为自己不曾在意分毫,如今细细想来,竟然全部记在心上。 她有弟弟宜章,有那个矛盾的母后,有暴虐的父皇。 还有,唯一属于她的陆危。 她素来自以为,性情胆怯而柔弱,风烟起了,她也逃不掉。 为何偏偏生于这深宫之中,来世,万望不再投入这金枝玉叶身,这样,她的陆危也不会这样的身份。 其实,公主,不也是很好的嘛? 母妃的死,仍然历历在目,她猛然有了去赴死的勇气,这力量,是她死去的母妃给予的。 她竭力想让自己干净齐整些,一个人缓缓走入殿中,长裙逶迤,华美而耀眼,檐下铁马发出金戈之音,铮铮作响,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宜章,宜章,她所有的踟蹰,在这一刻消散不见。 她的兄弟在面临生死之际,难道要因为她染上污名,要被佞臣要挟吗? 江央公主抬头看金横梁,又见宫灯捧明珠,缓缓坐在了他们曾经互相依偎的美人榻上,泛着凉意,双手合握紧了掌中物,生了些许温意。 “公主,请随奴婢来。”江央公主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是捧荷。 捧荷一手虚扶她的手臂,一边担忧道:“公主,您怎么样?” “你不跟他们一起去逃吗?”江央公主见到她跑回来,很是惊遽地问道。 “奴婢当然要回来找公主。” 至于其余的问题,还没等江央问出口,捧荷就已经回答了她:“公主放心,五皇子跟在陛下身边,会没事的。” 捧荷说完,还朝她清淡地笑了笑:“公主毕竟也是奴婢的公主,您担心的是什么,奴婢怎么可能不明白。” 捧荷的冷静自持,让江央公主自愧不如,她是看不到活路的绝望,捧荷却一直想要带她寻求生路。 逆贼造反,王宫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宫人纷纷自行逃窜,尊卑不分,完全没了往日的规矩严谨,只想着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陆危撇开了一切的顾虑,不顾一切地奔向了琉璃泉殿,他咬着牙,只盼着公主不要怕,再等一等。 他们曾经尊贵的娘娘、公主、皇子,甚至于是一国之君,也被弃之不顾。 陆危换上了宜章的服饰后,看上去竟然差不多的样子。 叛军还是能看出他身上的衣袍不凡,陆危常年跟在宜章身边,很容易就模仿出了他的姿态,短时间内并不太可能穿帮。 “找到了,五皇子在这。” 叛军开始一座宫殿一座宫殿地盘查:“江央公主和五皇子在哪?” 与此同时,混乱中,被换了衣裳的江央公主,听见捧荷这么说了一句:“交给你了。” 她就被拉着混进了一群小宫女之中,因为过于颀长的身形,就猛地被人按了下去。而旁边按住她的就是挽栀。 她再次回过头去,捧荷已经不见踪影了。 陆危正看见了这一幕,但他强行按捺着心中想要转头,再去看一眼公主的欲望,抿着唇偏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的身躯有些颤栗,他想,他并不是恐惧,只是还未与他的公主诀别,不甘就此憾憾而终。 他只是不甘心! 看到那张侧脸的一刹那,被藏在暗处的江央公主,霍然睁大了眼睛,泪水决堤而下,不是宜章,而是……陆危! 陆危微微压着脖颈,狠狠地咬住了下唇,清隽的眉眼戾气兀现,抬起眼帘迅速地瞥了一眼她后,收回了目光。 走啊,走啊,殿下! 江央公主被人用力捂住了嘴,彻底被拉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陆危再次稍微抬起头,余光里,已经空无一人。 身后的叛军催促道:“快点。” 他心中欣慰不已,面上装作受到惊吓的少年,颤颤惶遽地说:“我带你们去见她。” “我在这。”就在此时,捧荷从里面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几个被同时押送的内侍瞠,然后,默契地瞥了一眼同样假凤虚凰的陆危后,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叛军就以为他们是默认了。 “找到了,江央公主在这里!” 捧荷假扮的江央公主,面对叛军怡然不惧。 “起风了。”捧荷一面走着,一面对身边的陆危感叹了一句。 就在这时,陆危眼见着她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目中隐了一丝不解。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捧荷要做什么,不由得失声道:“别!” 押送他们的叛军听到声音,立刻转过身来就要夺取刀刃,但又何及一个人自己杀了自己的果断呢。 陆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捧荷自裁于他的眼前,仿佛是为他做了赴死的头羊。 谢淮真志得意满的等了半晌,却只听到了江央公主的死讯:“将军,江央公主死了。” “你说什么?” “小的们去捉拿江央公主和五皇子,江央公主突然就自杀了,五皇子也跑掉了,不过被我们堵在了琉璃泉殿,将军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