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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孝川全然不为那个求情的神态所动, 相当铁面无情地回绝:“我讨厌吃酸的。” 但是后来, 某一次学生会参加养老院义工活动, 齐孝川和骆安娣都去了。就像某种谜一般的磁场作祟,所有老爷爷老奶奶都围着骆安娣转,摸着她的手直笑,将压箱底的小零嘴全掏出来送给她。 其中有位热情的老人特意洗了金桔。水果送到嘴边, 骆安娣也不好不领情,咬了一口,却被超乎忍耐的酸味震慑到,牙都快酸掉了,和着水才硬吞下去。剩下半个拿在手里,扔掉是不可能的,但也实在不能再吃。 就这么僵持着,她还在一边听老爷爷老奶奶说话。骆安娣不知道齐孝川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只知道他在门边看了许久。他刚刚去陪其他老人写毛笔字了,这时候走过来,不动声色坐下,一声不吭,径自从她手里接过金桔,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 骆安娣吓了一跳。 咀嚼的时候,齐孝川面无表情,腮帮子微微鼓起来,看着很可爱。她趁间隙靠过来,想和他说悄悄话,他却皱着眉后仰,一副嫌弃的样子。那时候,骆安娣已经清楚他在某些方面并不注意细节的习惯,所以只压低声音,问他说:“酸吗?” 他心说“废话,忍着呢”,但嘴上还是回答:“我喜欢吃酸的。” 齐孝川不止一次口头和行动上嫌骆安娣烦,但与此同时,他往往也是最常看着她的那一个。苛刻的他,凶巴巴的他,不留情面的他,偶尔喜欢酸口偶尔又讨厌的他。她却仅仅笑着说:“小孝真是个怪人。” 齐孝川不讨厌“怪人”这个说法,骆安娣有些时候笨笨的真是太好了。 “怪人”也比“骆安娣同好俱乐部”这种东西正常多了。 就在他打断他们预约晚餐的时候,苏逸宁居然气笑了,颇为不愉快地反问道:“齐先生这是也想与我共进晚餐吗?” “嗯。”齐孝川才不会被区区这种水准的挖苦绊倒,面不改色地大放厥词,“我久仰苏先生大名,想向你请教很久了。” 完全是放屁。 但齐孝川唯一喜欢苏逸宁这类公子哥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不爱撕破脸,再怎么在火山爆发边缘,也不至于当面气得跳脚,终归会自圆其说地顺应下去。苏逸宁回答:“是吗?那么有机会下次再聚吧。” 齐孝川还想坏心眼地补充几句“干嘛等下次”或“择日不如撞日”,只可惜,其他人加入了对话。 高洁穿着小礼裙,别着水晶天鹅似的发箍,快步走过来,目标清晰地揽住骆安娣。她抵触地扫向两个大男人,顺便和骆安娣撒娇道:“今天说好了陪我的,不能提前走喔。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吧。” 骆安娣被拽着徐徐离开,临走朝他们露出略带歉意的笑。 苏逸宁欲言又止,齐孝川丝毫不介意,甚至还故意挡住他去路。 “齐先生,需要我提醒你吗?不到一刻钟前,你才对我说过什么话。”他恪守修养,处处透着受过高等教育的痕迹。 齐孝川挑眉,冷冰冰地反问:“‘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是你自己说的,”苏逸宁不受挑衅地揭晓答案,“你对骆小姐没有意思。” “我的确——” “那就请你务必别再做这种小孩子吃醋才会有的行为!” 齐孝川硬生生吃瘪,说不出话来,默默盯着他离开。 却说骆安娣已经被初中女生拉去就餐区域。生鱼片是今天的主角,她不喜欢吃,因此只悻悻喝着汤。 乐队拉着手风琴悠扬奏乐,节奏轻快。高洁的父亲在英美都有留过学,邀请来的朋友不少也深谙罗曼蒂克情调,几个人两两摇晃身体,跳着随心所欲而不失优雅的舞蹈。 骆安娣这个人,天生有种引人留意的光彩。不论和谁说话,她都会轻声细语、温和从容,宛如绕指的水,绝不会擦伤谁。当她还是骆家的公主时,仅凭衣着打扮和出行架势就足够光辉夺目。事到如今,天差地别,她却还是昂首挺胸,得体地微笑着。 她被人邀请跳舞,但很快就拒绝了。骆安娣并不想与人跳舞。但她的美丽足够吸引他人。在一旁观望的齐孝川很快明白了,苏逸宁也好,仲式微也罢,甚至包括高洁在内,就算骆安娣一贫如洗,他们被她吸引也情有可原。 事实上,齐孝川已经想回去了。他往常参加聚会从不耽搁时间,向来都是有正事要办,不得已才出席。这次彻头彻尾是吃错药。不是不想走,可骆安娣竟然还磨磨蹭蹭,不知道站在那干嘛。 该不会是在等苏逸宁邀请她跳舞吧? 一旦产生这种猜想,一切便如开了闸的洪水滚滚而来。齐孝川喝着玻璃杯里的苹果醋,同时寻找服务生询问饮品的酒精含量。不过稍稍错开片刻的目光,再回头,骆安娣竟然不见了。 她其实就躲在露台上,喝了一些葡萄酒,所以脸颊微微发烫,正吹着风散热。本以为这里算是个无人问津的清净宝地,未料玻璃门猛地被推开,就看到齐孝川冲出来,看起来一点不像是在参加企业的聚会,而是刚参加四乘一百米接力跑没找到下一个接棒人的中学生。 骆安娣忍不住笑了,直起身来道:“你这是干什么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走上前。门自己阖紧了,灯光透过纱帘与落地窗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