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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剧情,后期炮灰女配会暴露真面目,谋夺裴逢星的宝物,揭穿先前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裴逢星正在清洗自己的伤口,与其说他此刻是冷酷的面无表情,不如说更接近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那股不可具体言明的寂灭中,仿佛他下一秒就死去了也不奇怪。 裴逢星。 阮枝从树后走出来。 裴逢星指尖一抖,身体像是应激反应那样,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阮枝立即停住了脚步。 她不敢动了。 裴逢星的手里还攥着一小块用来擦拭的粗麻布,连同指尖一起浸泡在水流中,他似乎感受不到溪水的寒冷刺骨,警惕又小心地打量着阮枝。 在看清阮枝的脸后,他的瞳孔无声地收缩了一下。 他曾经见过这人两次,都是隔着段距离,中间还有其他人。 她应该叫阮枝。 阮枝没有欺负过他,但当其他人嘲讽他时,她也跟着露出冷笑,只凭这点,就说明眼前这人来者不善。 裴逢星很怕这种披着善意表象的恶意,他曾经为了查找养父母的死因被打断了左腿,并不觉得痛苦,却在得知养父母是要把他卖了之后,感受到了几乎无法承受的痛楚。 她还不如直接上来揍他。 裴逢星沉默不语。 他很久没有和谁好好地交谈过,自己都觉得已经遗忘了怎么开口说话。 裴逢星 阮枝走到他身边来,又喊了他一声,想安抚他的情绪,语气柔软迟疑许多。 裴逢星感觉到她的靠近,肩膀忍不住瑟缩了下,他尽力遏制住身体的颤抖,因为反抗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她的手指碰到了他左脸上的伤口。 求 裴逢星想过求饶,可是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脸上的这道划痕是一位姓秦的师兄不小心划伤的,说是他的脸长得恶心,惯会勾搭宗门里的女弟子。 他从来都没有。 裴逢星想起过往种种,蓦地心灰意冷,模模糊糊地想着:被她打死也好,只是不知道死在溪边,会不会脏了溪水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特殊的清凉,随着她手指的移动,引发了伤口处细微的疼痛,又很快被这份清凉压下。 裴逢星茫然地睁着眼,在水中的倒影中看见了她一手握着瓷瓶,另一手在往他的伤口上涂抹不知名的白色物质。 他浑身都僵硬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雪露膏。 阮枝主动对他解释,怕吓着他,拿出了比对待含羞草更甚的和软态度,顶级的伤药,效果特别好,这样抹上去,未来都不会留下任何印记。 裴逢星呆呆地听着她的声音,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是他理解不了这整段话,更无法消化这之中可能存在的好意。 她不是讨厌自己的么? 是想要换个方法来整治他么? 裴逢星心底发冷,避开了她的手。 她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直接把整个瓶子都塞给他:你自己涂也行,我倒是忘了溪水还能当镜子用。 裴逢星依然沉默。 阮枝又拿了张丝绸的帕子出来,递给他:用这个擦吧,那块布太粗糙了些,你本来就有伤,稍有不慎就是伤上加伤了。 裴逢星神色麻木地看着手里的瓷瓶和手帕,原来比实质欺辱更可怕的,是拥有着甘甜表象的包藏祸心。 他试着开口,但太久不正常说话,断句和声音都有些奇怪:你是,什么,意思? 阮枝实话实说:看你受伤了,给你送药。 虽说她要演一个图谋不轨的女配,但那也是后期暴露了才真的算,前期都是内心逼逼,表面和美现在她内心不过是个想完成工作的社畜,送药这行为于她而言没什么多余的意义,至多是完成工作指标。 阮枝看他单手捏着雪露膏和丝帕,手指纠结得都可以打结了,另一只手还无动于衷地保持原样,不由得提醒道:近日天还冷着,手在溪水里泡得太久易遭寒气侵体。 裴逢星暮气沉沉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一种很难描述的古怪表情,眉心艰难地蹙着,受了伤的脸上想要做出完整的表情都不太可能,只能凝固在一个极为怪异的平衡角度,连本该俊秀好看的容色都无法挽救。 阮枝以为他在给自己做鬼脸,差点笑出来,脸颊短暂地鼓起,迅速被她死死地咬住后槽牙,幸好忍住了。 这一幕落入裴逢星眼中,心道:她果然是等着来嘲笑自己的。 如此一来,他反而放松了些: 你想,做什么,可以,直接点。 比如说呢? 阮枝没太明白,她不是已经解释过她的动机了吗? 裴逢星抿了抿干涩的唇,他的嗓子也很不舒服,更是不适应当下的交谈,思维不大顺畅地率先表达了主语:我 阮枝猛地一惊,险些当场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