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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叹一声,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过去。 手帕? 裴逢星还沉浸在懊恼的情绪中,没有反应过来。 阮枝手向上,将手帕直接按在了他的额角:擦擦冷汗,你脸色这般苍白,怎么还要坐在这里?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几颗赤炎珠,屋内的湿寒之气顿扫,被渐起的融融暖意包围。 又抓出一个小瓷瓶和两株药草,一并放在了桌上。 寻华宗内不常下雨,但这点小雨估计也足够让你难受了。阮枝指了指,道,这是蕴火丸,能让你身体的温度升高,多少好受些;这是玄灵草,摘下一片叶子放在温水中,待水的颜色完全变了,打湿了帕子用来敷伤处,你的腿就不会疼了。 她见裴逢星浑身僵硬地沉默着,顿了顿,眼露忧色,声音很轻地问:是很疼么? 裴逢星曾被流氓地痞打断了左腿,后来虽然接上了,但因为耽搁的时间太长,留下了后遗症,一到阴雨天便左腿生疼,严重时还不大好走路。 到了后来他改换根骨,方才连这个毛病一同去了,免受苦楚。 你是特意为此事来的? 裴逢星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是否正常,他的脑中正持续着一种超出理解而无法运转的失控状态。 该时刻不忘警惕,坚守最基本的理智,对她连这件事都知晓感到后知后觉的可怖。 又该为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人注意着他的这点小事而感到喜悦。她冒着雨特意赶来,只为了给他送药,还轻声细语地关切问他是否还疼。 陌生而灼人心肺的喜悦,却反而令那份只能伫留原地、等候她垂怜的焦躁加重。 他到底是在高兴,还是在害怕? 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情绪才是正确的。 甚至于,他并不知道此刻的情绪究竟怎么会这般复杂难解,只觉得自己是个怪人。 是啊。 阮枝肯定了他的话,看裴逢星的坐姿端正得堪称一丝不苟,像是在幼儿园等老师发小红花的乖宝宝,她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还能动么?要不要我先去打盆水来? 裴逢星如梦初醒,连忙摇头:我自己来。 站起身的时候太急了些,险些摔了。 裴逢星一手险险地撑住桌沿,感觉到另一只手被阮枝扶住了,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藏住了外露的表情,才敢望向阮枝那边:谢谢。 阮枝松开他:没事。 她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笑意,被突如其来的慌乱压下了些许,双眸微睁大了些,从里面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裴逢星向来认为自己是个怪人,其中一点便是,他讨厌看见别人笑。或许是每次别人对他的笑都充斥着不怀好意,即便当时不显,也永远没有好事。 他在阮枝面前因为断腿的缺陷出了丑,这会儿却并不觉得讨厌,反而脑中不断地重现方才阮枝抿着唇、嘴角上扬的模样。 裴逢星将水打好,端着木盆进来,将要去摘玄灵草的叶子时,他动作停住,脸色开始不对劲。 阮枝单手撑在桌面上,看他毫无征兆地停下了,便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 难处倒也说不上。 只是裴逢星想到:他和阮枝男女有别,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挽起裤腿实在是大为不妥! 阮枝还等着听回答,目不转睛地看着裴逢星,便见他的脸逐渐染红,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脖颈,整个人好似从滚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眼下都蔓上了绯色,素来沉寂的面容陡然添了几分活色生香。 诚然,能做一本书的男主,长相着实是优越的。 看他这般羞赧的模样,又看了看他手中端着的水,想起玄灵草的用法,阮枝恍然大悟。 怪她一时疏忽,忘了这个世界中男女大防,哪怕是挽个裤腿都是不妥当。她在此处看着,裴逢星怎么好意思疗伤? 也确实是没想到,裴逢星害羞起来能红成这样。 要不是还面无表情地绷着脸,不知道要露出什么表情来。 阮枝当即站起来:时候不早了,你先敷药,我这就回去了。 我送你。 裴逢星放下手中的木盆。 阮枝摆摆手:不用了,你好好歇着。 裴逢星惯常听她的话,没再坚持,同两次一样,他又朝着阮枝行了大礼:多谢师姐。 不用这么客气。 阮枝拢共和裴逢星见面三次,次次都被行大礼,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也没做什么,原也不知道今日要下雨,还是温衍师兄提醒了我,但我今日晨起时已经开始下雨了这并不值得如此大谢,你好生养着,若缺什么再跟我说。 她险些没想起来二号男主在原书中没提过两次的腿疼设定,心虚不已,受之有愧啊。 温衍师兄? 裴逢星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不知道这又是内门的哪一位。 除了萧约、顾师弟,怎么又来了一位温师兄?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不必等阮枝想起他们的时候才能见到,还是平日里就能和阮枝朝夕相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