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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渊忍不住侧首去看裴逢星,这个人他从头到尾就没放在眼里过,没想到竟是小瞧了。 大约是他的目光太强烈,裴逢星不经意地看来,淡色的眸子还微弱地颤了颤,突然低声道:高师兄,更想要这条帕子么?如、如果你实在喜欢,我可以,给你的。 嘶 顾问渊不确定自己是否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所有的心神都用来抑制不合适宜的戾气,脏话已经到了嘴边,但他还得硬生生忍住。 不仅仅是他要做人,而且他现在又套了重身份,不能妄动。 也不知道裴逢星这副样子究竟为什么如此可气,竟然比当初悦凤阁前萧约抱住阮枝的一幕更让人不快。 顾问渊收紧手指握拳,一并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地道:不必了。 一旁目睹全程的景瑄: 这可是上好的飞冰缎,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在嫌弃些什么啊? 当我很舍得给你们吗! 第六十六章 阮枝听裴逢星说话又开始结巴了, 想起高常过往作为,难保这人不会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对裴逢星做些什么。 否则裴逢星何至于此? 不必给他。 阮枝拦住裴逢星,察觉到其余几人的目光看来, 总不好太针锋相对,随口扯了个生硬的借口, 他有更好的帕子, 不稀罕这个。 顾问渊在内心反复告诫自己:我现在是高常。 裴逢星便声音极低极轻地反驳:师姐的帕子也很好。 还朝阮枝略微笑了笑。 阮枝回以更灿烂的一笑。 顾问渊: 他认真地想了想:看高常和裴逢星关系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打同门应该也没关系吧。 贺言煜不想承认自己有点酸,看不惯这格外同门友爱的样子, 插话道:枝枝,你们这队怎么只有你们两人? 阮枝拿不准怎么说, 看向景瑄。 景瑄假笑道:从第一层上来时出了点意外。贺师弟似乎同阮道友颇为熟悉的样子? 贺言煜坦然地回:我同枝枝自小相识。 景瑄笑眯眯的:难怪呢。 我这么大个师兄站在这里你视而不见,非要去打扰别的宗门的人。 阮枝没注意他们对话,她看着裴逢星给自己擦水渍的动作, 帕子很快被打湿,他仍然是狼狈的样子, 悄声问:你的赤炎珠呢,没带在身上吗? 裴逢星道:不起作用。 赤炎珠也不起作用,更别提其他的了。 阮枝抿了抿唇:是不是很疼? 不疼。 阮枝看他左腿压根不敢使力, 声音沉了点:真的? 裴逢星这才说实话:有一点。 阮枝站在他身边, 手臂微微抬起, 随时防备着他倒下似的:你是这样会舒服些, 还是坐下来更好? 裴逢星保持这个姿势有一会儿了, 不想挪动。他感受着如芒在背的四道视线,从容冷静地道:不知道。 他这么回答,阮枝便提议道:要么我扶你坐下试试? 裴逢星自然是应了。 落在他身上的四道目光陡然间更为强烈,有如实质。 阮枝小心地扶着他在洞内干燥处坐下, 不可避免地同他近距离地接触,即便已经足够注意还是会有些许贴近。 裴逢星感觉到手肘处碰到了一处柔软,整个人都僵住了,手指徒劳地抖了抖,他已经平稳地坐在了地面上。 在阮枝看过来之前,他抬手捂住半张脸,遮住脸颊突兀的红晕,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剧烈咳嗽了一阵:咳咳咳!我、似乎染了风寒,你离我远些,别被过了病气。 好无耻! 一招不够还玩组合拳! 顾问渊简直没眼看,注意到阮枝脸上显而易见的心疼关切的表情,脑仁儿都开始突突地疼,他闭了闭眼,挤出一抹略显扭曲的笑:阮师姐,你可知道这第二层该怎么过? 试图强行打断这两人之间莫名不顺眼的和谐氛围。 阮枝再度看向景瑄。 景瑄本还想卖关子,直觉不对,如实道:第二层仍是等,不同的是,要等死。 阮枝好奇地问:如何等死?有什么样的危险? 顾问渊见她被吸走了注意力,往后一靠,又不开口说话了。 景瑄好不容易得到了在场众人的注意,重新找回了身为东道主和师兄的威严,索性和盘托出,不无卖弄地道:死法不一,千奇百怪,总之躲不过去,这一层便是要让人感受真实的死是什么样子。 贺言煜从旁补充:譬如我就已经死了三次,淹死、饿死、冻死皆有。 小师弟紧随其后,瑟瑟发抖地道:我这还是第一次上第二层,看这情形,不知究竟是饿死,还是被暴雨淹死了。 第一层是问心,第二层是必死。 阮枝逐渐体会到了其中的深意,不由得道:若是心志薄弱之人,哪怕是撑过了第一层,也难过这第二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