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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来说, 是在下棋。 阮枝在内心补充:五子棋。 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当之无愧该成为这世上最闲的蛋疼的游戏,只要有恒心毅力就能一局玩到天荒地老。 裴逢星凝重的神色松缓了些, 他的容貌同之前有了微妙的改变,倒不是什么五官上的变动,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改变:不似从前那般毫无存在感的谨慎唯诺, 脱胎换骨后精气神都提升了数个档次。 此刻他仍扎着高马尾,却比从前引人注目许多, 有种少年肆意的朝气蓬勃。唇红齿白却不显阴柔,眉目如墨笔绘就,只左眼下多了一点深黑的泪痣这便是那道限制他的咒印。 限制他从今往后只可斩妖魔, 若是杀人, 便先毁双目, 后毁元神。 裴逢星半跪在阮枝身前, 乌发顺着他的脖颈纷扬垂落, 两人之间的距离颇近,以至于扫到了阮枝搭在膝上的手背。 阮枝情不自禁地缩了缩手指。 裴逢星便条件反射地去按住了她的手指,阻拦她退却的动作,匆匆一下便撤回手。 他微倾身靠近她, 维持在一个并不逾矩的分寸,单手撑在地上,瞬间便从微妙的俯视变成略低于她的高度,近乎乞求地不安道: 师姐,我错了你别嫌我。 我没有嫌你啊。 阮枝看他这副模样,不自觉幻视出一只正在摇尾巴的大型犬,她的表情并无不快,只是疑惑,你怎么会这么想? 裴逢星垂下眼眸:都是我连累了师姐,让师姐在此处受罚。 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阮枝不搭理他的准备了。 虽然心知肚明阮枝不是这样的人,可类似的噩梦这几天每晚都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唯一怕的只有这件事。 阮枝笑了一下:没事。 方才还觉得他脱胎换骨、全然不一样了,怎么还是这副生怕被人嫌恶抛弃的小可怜模样。 裴逢星这才敢将怀里的各类药品拿出来,一股脑地全塞进她怀里:此处临极渊,限制修士灵力,这些药品都对师姐你有益。我在瓶身上都标好了名称用处,师姐你放心用便是。 这些药都是上好灵药,从前的裴逢星可拿不出来。 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些药? 阮枝问,掌门允许你出来走动了么?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原著里裴逢星被下了咒印后,还要被关进深渊炼狱好几年,半是惩罚半是要彻底抑制他的妖性。 掌门和长老们经过商议,允我为宗门效力。 裴逢星朝她略弯了弯唇,笑意很淡,他仍然不适应太多表情,这些药都是我做任务换来的,师姐不用替我担心,我一切都好。 阮枝惊叹道:竟然就这么放过你了 看来世界融合还是带来了一些变动。 裴逢星不能待太久,送了药叮嘱几句就离开了。临走前,他脚步迈出去,又转过身来:师姐觉得,我可有变化? 阮枝上下扫视他,果断地道:变得更俊俏了。 裴逢星耳尖倏忽红了。 阮枝:。 你这不是压根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吗! 这么容易害羞你还怎么当龙傲天啊! 裴逢星转身离去,出了寒冰窖的洞口又走出一段路,他才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左眼下方。 这颗痣应该还挺明显的吧,她都没有问一问 要是问了,他就可以从她的语气和反应中,试探出她会不会喜欢了。 完全没提起的意思,大概就是不在意吧。 裴逢星收回手,暂且将用易容术遮盖的念头搁置一边。 另一头的阮枝仍然在寒冰窖内兢兢业业地下五子棋,画出来的棋盘范围不够,她握着小石子勤恳开拓新地图。 喂,你这丫头不会是在哭吧? 身后传来似曾相识的询问,若非是个女声,阮枝都要以为是裴逢星去而复返了。 阮枝回头望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章师姐! 章昀珊见她如此显然的高兴,脸上踌躇的神色反倒滞了滞,蹲下身去,指腹掠过她眼下:没哭啊那你这是做什么呢? 阮枝乖巧地答:在下棋。 章昀珊猝不及防,随即乐不可支地笑起来:幸亏来的是我,否则随便哪个长老过来看见你这样,你肯定要被加罚。 阮枝很亲近她,顺势挽住她的手臂蹭了蹭,带了点有意为之的讨好道:对啊,幸好来的是师姐。 在寒冰窖这些天她也不都是在无所事事,关于自己未来从业规划就想地相当清楚:她决定这次出去后就转做丹修,不继续练剑了! 那么作为她和莲华长老直接唯一较近的联络,章昀珊师姐是必须要持续性搞好关系的! 章昀珊的身形顿了顿。 她这次来本来是想直接告诉阮枝,她就是莲华长老,看阮枝在青霄门下待得不算太痛快、又很有炼丹的天分,不如直接跟着她修行,做丹修得了。 但看阮枝如此亲昵依赖自己的模样,章昀珊心里又有点犯嘀咕,觉着这么直接说出来这丫头肯定不会继续亲近自己,说不准还觉得被耍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