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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枝有种被后辈鄙视的窘迫感:干嘛,做人纯良一点不好吗? 挺好的。 裴逢星收敛笑意,眼神依旧柔软润泽,锋芒尽数被藏在最深处,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会答应寻华宗的要求,放任自己做这么危险的事。 他的言辞较以往锐利,口吻却并无责难,只显出几分无奈:值得吗? 阮枝本不打算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场合说这件事,被这句话激起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反问道:你呢,又值得吗? 裴逢星眼瞳微颤了颤,一时间不知她是指哪件事,亦或是根本没有具体的指向。 阮枝见状,视线转开,眨眼间便换了个话题:你如何知道寻华宗派我来卧底的事? 猜的。 裴逢星说的轻松,迎上阮枝隐约不可思议的目光,他仔细解释道,早在回宗门之前,我就猜测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顾问渊不放过你,就有可能借用两界的名头谋夺你,寻华宗不一定能护住你,但也不会直接将你退出去后来知道你来了魔界,我就知道他们大概做了什么。 他主动说能知道阮枝来了魔界,也算是变相承认了阮枝心中的疑问。 所以,萧约先前会来魔界,也和你有关。 阮枝几乎是笃定的语气,说着就忍不住吐槽,他当初突然出现,差点打乱我所有的计划,我吓都要吓死。 既然裴逢星都猜出来她是来做卧底了,怎么不拦一拦萧约,要么干脆别告诉他。 裴逢星道:不是我告诉他的,这没有意义。他应当是有自己的法子。 顿了顿,裴逢星还是没有额外说太多有关萧约的事,譬如以萧约的思维,加之他信任的师父、掌门误导,他根本想不到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即便如此,他在明知阮枝是叛徒的情况下,还是一意孤行地想将她带回正道。 裴逢星甚至想,萧约只身前往魔界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清楚,如果他真的带走了阮枝,之后该如何安置阮枝、又该如何自处? 阮枝几乎哑口无言:你们还真是各显神通啊。 裴逢星又笑。 他在阮枝面前总是喜欢笑,好像不论怎么样心情都很好。 阮枝往结界外看了一眼,瞥见红色瓦檐上魔界阴暗的天色,直觉不能再扯些旁枝末节,直截了当地问:去妖界、闯魔宫,你为什么做这些? 裴逢星离开寻华宗,就相当于背弃了他原本多年的道,而成为妖王,就说明他已经彻彻底底坠入妖道。 静默片刻。 裴逢星不答反问:师姐,方才我出现你便说出卧底的事。万一我不是真的裴逢星,是在套你的话呢? 阮枝不假思索地道:我知道是你啊。你笑的时候,会习惯性先眨一下眼。 裴逢星愕然怔住,完全没想过是这个理由,手指不自觉地抚上眼角。 阮枝便道:真的。虽然之前用这种方式捉弄过温师兄,不过这次没骗你。 裴逢星耳尖动了动,往身后瞟了一眼,很快收回。 师姐,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身后的动静迅疾逼近,他启唇,眉欢眼笑,这就是理由。 阮枝没时间思考这话中的深意。随着动静迫近的正是顾问渊,身形如鬼魅,看不清神情;与此同时,裴逢星伸出手,步伐灵巧地转了个身位,转眼就站在阮枝身后扣住了她的肩膀是一个近似于挟持的姿势。 顾问渊停在两步之外,目光落在裴逢星停在阮枝脖颈边缘的手指上。 他很了解妖族,奇形怪状地修炼成人形,指不定就能从指甲、眼睛里弄出什么出其不意的东西来。 顾问渊抑制不住地感到焦躁,这与上次萧约夜闯时的情绪不同,他潜意识里觉得裴逢星极有可能会伤害阮枝,毕竟阮枝曾对他做过那种事。 这份情绪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顾问渊摩挲着延展到腕边的银链,气定神闲地望着裴逢星道:裴妖主,怎么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即便如今你我身份不同,终究还是有着同门情谊,何必如此生疏。 裴逢星看得分明:顾问渊本想一击拿下他,却在他擒住阮枝之后生生停下了动作。 顾师弟说笑了。 裴逢星在装模作样这件事上向来不落人后,顾问渊敢搬出同门情谊,他就敢喊对方一声师弟,看谁恶心谁,师弟没有回我的拜帖,我只好亲自前来。 顾问渊确实被他这句兄友弟恭的师弟恶心到了,当即冷下脸:我拿什么回你,你那拜帖有一个字是人话么? 即便当下气氛如此紧张,阮枝还是被顾问渊这怼气冲天的架势和措辞给带跑偏了:这位主儿可真是个从头刚到尾的,毒舌人设不倒啊。 裴逢星面上没有恼怒的表现,眼神却暗了暗。 周遭空气陡然变缓,空气在高压下不明显地压缩,带来呼吸困难的感受。 顾问渊和裴逢星同时出手,夹在中间的阮枝不知被谁扒拉了一下,置身其中看热闹的机会瞬间失去,就到了外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