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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妻(软骨香) 第11节

    怎么那日之后毫无音信,这两三日他在做什么,又为什么接了信就来柳家,是不舍得她吗?还是完全忘了她。

    一想到后一种可能,眼前男人会忘了自己,月容只觉得胸口越发憋闷。凑上前,双膝半跪地面,拉住顾知山的袖口,

    “那日,审问黄大老爷,可有了结果?”

    桃花眼潋滟在颊侧绽开,少女满含希冀,眼底星河万里,瞧一眼便沉溺进去。顾知山回眸不敢再瞧,只落在葱白手指揪住的袖口,沉声到,

    “眼下时局不稳,黄家也不大安全。你明日便和黄大太太,往相国寺去。”

    柳月容见他避而不答,甚至还要自己往寺庙里去。哆嗦着唇角,不敢置信,

    “咱们,咱们都那样了…你,你还让我在黄家待着?”

    声如晨起薄雾般虚无,若不是顾知山耳力过人,几乎听不见这声抱怨。

    瞬间捏紧手指,眼底挣扎神色。倏尔,似是想起什么,那日新婚床榻,佳人也是这般死气沉沉模样。金簪落血,若不是合欢香救了她,怕早就黄泉路上相见。

    顾知山惊慌抬头,刚要说话,便见月容勾起对襟小衫,眉目传情,满是惑人姿态,天鹅颈曲线完美,细嫩肩膀窈窕,从小臂一直到指尖无一不美。

    染了豆蔻的葱白手指纤细宛如跳舞,一点点拆开晨起时的锦罗衣裳。藕荷色里衣下,青山卧雪一片,随呼吸起伏格外夺目。

    酒发挥作用,让月容越发胆大。见男人不是那般寡淡无情面容,月容得意勾唇一笑。早年就听徐婆子说过,男人最贪这床上勾当,若是如意了,女人要他的命,都是愿意的。

    远的不说,就黄老太爷,不就是尊庶轻嫡,偏听偏信,若不是黄大太太亲口所说,她怎么也不相信,黄太傅竟然如此心狠。她相公黄忠义就更是了,贪图表妹美色,连妻子的清白也能亲手毁了。

    她就不信这铁骨铮铮的肃毅候,能拒绝诱.惑,忍心推开她。

    佳人窈窕,桃花眼潋滟含情,琼鼻红唇下,身子骨丰润。日暮西山,夜色昏沉,一身皮rou宛如上好暖玉,照亮整个车厢。

    更别说顾知山这样,亲自尝过百般娇媚滋味,极为难捱。

    目如珠网,将男人牢牢捆绑。月容见冷清男人神色越崩越紧,总算是觉得心中憋屈略散,往前两步,窈窕坐在男人身侧,低声威胁,

    “你若送我回去,我便勾了那黄忠义来。你说,是我惑人,还是他那寡淡的表妹惑人?”

    尾音拉长,透着股恼人的哑意,一句激怒顾知山,猛地攥住月容,拉开她纤细胳膊,褪下的对襟小衫被男人粗鲁披在身上,耳边,是一句,

    “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如你所愿。”

    话到最后,是男人遮掩不住的怒气。喊了马车停下,顾知山起身,只觉得月容身上香气尤为霸道,熏的他满心满肺,

    “良家少妇还须自重!像你这般…!!”

    顿了顿,那句实在轻.狂,到底是在舌尖打转,没说出来。

    轿帘一甩,露出沉沉夜色。片刻后,便听见马蹄阵阵远去。

    强撑着的脊背软了下去,月容拉进小衫,遮住肩头,埋身膝盖,眼泪润湿衣裳。

    顾知山的轻蔑和冷漠她不是看不见,可她有什么办法呢?但凡是她能靠自己,她也不愿意求上顾知山。

    不说他恶名在外昭著亲近不得,就两人这理不清的关系,她是个规矩人家的女儿,也不该和他来往。可若是她一根绳子死了,那才是真正前途无望。爹和娘的名声,她还没能恢复呢!

    肃毅候靠不住,真的要和黄忠义修复关系,才能有活路吗?

    一想到黄忠义没见过自己,便如此心狠设计自己。月容没来由的从心底泛出恶心来,她清清白白女儿家被他毁了,不毁了他,她怎么甘心。

    心潮澎湃,也就忽视了车外去而复返的马蹄声。等到门帘响动,月容头也不抬,

    “我想自己待会儿。”

    来人并未吭声,油灯亮起,羊角罩晶莹剔透,发出柔和光芒。柳月容拉紧对襟小衫,抬头瞧去。

    顾知山弯腰上车,手持羊角油灯,烛光柔和他冷硬神色,阴暗不明,竟然多了几分亲近。

    男人生的高大,车厢便是宽敞,二人也极为逼仄。瞪大桃花眼,月容惊讶的张唇,

    “你,你怎么回来了?”

    见月容抬头,声音也是硬梆梆,放下羊角灯和掌心大小的玉瓶,“你身上还有瘢痕,回去,让蒹葭给你换这个。”

    去除刀伤的药,怎么能抹她身上。

    车帘再次晃动,车厢空荡荡只留她一人。

    伸手,握住粉白玉瓶,触手冰凉,去除夏季烦躁,莫名,月容觉得心底舒坦不少。

    蒹葭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见月容拿着玉瓶不知思量什么,试探开口,

    “姑娘,转过前面那条街,就到家了。”

    家,月容捏紧玉瓶,在心底反驳,那是黄家,不是她的家。

    黄家早就正院掌灯,今日黄老太爷心情不好,从宫里出来后便和黄二老爷在书房商议,直到夜色沉沉,各院也没有开膳。

    黄二太太等不及,眼瞅便是入了更,柳氏回门不回来也就罢了,老太爷喊去她男人,竟是到现在也不出来。

    有心让婆子去请,可想起老太爷桀骜模样,黄二太太忍住,只耐心等候。

    好在,她没有白等,不多时见小丫头疾步匆匆而来,道,

    “老太爷让问,大少爷和大奶奶可回门到家了,若是到家,往前院书房去,老太爷要训话!”

    这…,黄二太太愣住了。忠义挨了打,身上不舒坦,回门是柳氏一人回门,眼下柳氏尚未到家,可忠义,可在净斋书房呆着呢!

    “已经使人催去,再过一会儿,便给老太爷请安去。”

    黄二太太收起满心疑惑,打发丫头往二门外打探柳氏,又急匆匆往净斋书房去找儿子。

    是以,车马停住,收拾好衣裳去除酒气,月容下了车马便往含章院去。正院里的小丫头瞧见,忙不迭上前,道,

    “二太太让大奶奶先去净斋书房候着大爷,老太爷有事吩咐。”

    黄忠义,她没见过一次面的相公。月容眼底划过厌恶,低首应了声好,吩咐蒹葭把羊角灯和玉瓶拿好,便往净斋书房去。

    净斋书房如名,是黄忠义苦读诗书之地。位于前后院交错,出了书房后门,便是碧梧院。柳二婶曾给月容讲过这黄家布局,老太爷常年居住东院前书房,黄二老爷夫妻两个住正堂。

    倒是黄大老爷,住在西三路,同样在西三路的,还有月容的含章院,因院子有梧桐,原来是梧桐苑,含章两个字,是无为大师在婚事定下后,亲自改的名字。

    夫妻二人居所,一东一西,再次彰显黄家对亲事的不满意。

    而此刻净斋书房,黄忠义龇牙咧嘴穿上衣裳,白袍上身,玉冠束发,若忽略脸上青肿,翩翩公子玉树临风。

    “娘,眼睛还疼。”

    对着铜镜,看着眼圈仍旧青红一片,黄忠义告状。

    黄二太太碰也不敢碰一下,心疼,道,“可恨那张家,等他老子卸任首辅,我与张家不共戴天!”

    随即,小心嘱咐黄忠义,“我知你喜欢楚茉,昨日你们厮混我不管你,只罚她一日不进饭食。

    等见了你祖父,你须小心谨慎,若他知你和楚茉来往,为娘我也救不了你!”

    黄忠义闻言满是感激,依偎在黄二太太身侧,“知道娘疼儿子,实在是柳氏身份卑贱,小小七品官家眷,不堪为儿正妻。”

    “等老太太百年后,咱们再…”

    黄二太太俯首在黄忠义耳侧嘱咐,道,“老太爷看中她,还有她死了的爹娘的缘故。你务必忍过这段时间……”

    黄忠义不耐烦的挥手,刚走到净斋书房院门,便见一窈窕佳人站于门侧。

    闻着声响,佳人转身来看,许是新妇,芙蓉发髻凤钗垂珠,对襟小衫下身条丰润,两腮润红,桃花眼明亮,一角小小的羊角灯在身前照路,给佳人蒙上一层薄雾。

    桃花眼清凌凌瞥一眼过来,宛如天仙下凡,黄忠义屏气凝神,唯恐自己多说一句,便惊扰佳人。

    他活了十八年,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佳人。

    倒是黄二太太,瞧见黄忠义如此模样,不解的皱眉。二人不是圆房过了,怎么她瞧着,倒像是第一次见面。

    第13章 、第十三章

    金砖铺地,珍贵器皿架在多宝阁上。虽是六月炎夏,一进入书房,便觉凉风习习,让人心旷神怡。

    月容抬头瞧去,见书房四角各有及人高的冰鉴,冰块儿透明质坚,凉雾袅袅,丫鬟打扇,徐徐凉风吹入中堂,可谓极致奢靡。

    这黄家,除了黄老太爷位高权重,黄二老爷七品翰林,大老爷无官无职。女眷头戴太品阁,各个价值万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银钱,日日奢靡。

    转过穿堂,便是黄老太爷寻常处理政事所在。此刻黄二老爷垂头丧气坐在椅子上,黄老太爷脸上怒气未消,明显是起了争执。

    黄二老爷见月容和黄忠义进来,朝二人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拱手朝黄老太爷道,

    “儿子告退。”

    因月容和黄忠义都在,黄老太爷给他留面子,捋捋胡须,白眉倒竖,“去吧,用我的车马,去肃毅候府把你哥哥接回来。”

    肃毅候,顾知山。月容脸一白,瞧瞧捏了下手腕,只觉得男人紧握的力道犹存,不知什么滋味。余光瞥见黄二老爷远去背影,黄老太爷一声不吭,只察觉目光带着审视刮过自己,似带不满。忙低首做谦卑状,坐等吩咐。

    只心底觉得纳闷儿,她今日回门,难不成,黄老太爷已经知道,是顾知山陪自己回去的不成?

    心如擂鼓,若他知道内情,逼问自己,该如何作答呢?

    黄老太爷居高临下,见孙子忠义清俊儒雅,孙媳也规矩守礼,满意颔首,略拷问忠义些功课,赞许点头,道,

    “近日酷夏,鲁豫二省几月不见有雨,蝗虫四起,民心大乱。我已上书陛下,你伯父不日启程,前往鲁豫二地赈灾。你们夫妻二人连同老大媳妇,在相国寺为大隋百姓斋戒祈福。”

    黄大老爷赈灾…,月容不解的蹙眉,不说别的,这黄二老爷还是个翰林学士的实缺,大老爷,可是个白身,连个虚职都没有。这样的人,怎么能代表朝廷去赈灾。

    满心不解应了下来,月容心底百般不是滋味。那日初听黄大太太说让她伺候老太太去,就在相国寺里。没想到,这才几日,不止自己要去,就连黄忠义和黄大太太本人也要去。

    “孙子遵命。”

    清朗男音在耳畔响起,月容侧身瞧去,见黄忠义一脸亲昵凑近黄老太爷,“祖父,孙儿刚和那张二打了一架,他们家连句歉意也无,全当什么都没发生。孙儿委屈,祖父可得补偿我才行!”

    “那你想要什么?”

    乖孙亲近,功课也好,八月下场,举人定是手到擒来。说让他去寺庙里清修,半句意见也无,是该奖励。至于张家,张太傅除丢失嫡女外,再无软肋,牢牢掌握六部,他在朝中也奈何不得。等他孙儿得中状元,撑起门庭,岂会惧怕他张家。

    黄太傅放下朝中威严模样,宛如寻常老人,道,

    “南边进贡了一斛珍珠,陛下年幼用不上,我拿了回来。等会儿让管家送你院子里,你且拿去顽。”

    “多谢祖父!祖父果然最疼我!”

    黄忠义得了便宜,立马拱手,“夜深天凉,祖父早些休息。如此,我们夫妻告退。”

    边说,边瞧了眼月容,心底越发欢喜。月容见状,下了万福礼,“孙媳妇告退。”

    夫妻二人相携而去,黄老太爷捋顺白须,极为开怀。这柳氏行为规矩,无论做什么都有模有样,进退得宜,不愧是前青州太守之女,堪为他孙良配。

    眉头一皱,随即阴沉下来。不知为何近日青州来报,说是京中有人马查探柳太守当年一事,不知敌友。他定死的案子,岂容允许翻盘!

    出了前院书房,月容脚步不停,便往后院行去。

    黄忠义在一旁打量柳月容,越看越觉得合自己的心意。天底下再没有像她这般完美的人物,模样出众,性情温和,看一眼,便如山水画让人沉浸进去,只恨不能捧了天下珍宝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