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页
结果信打开从头看到尾,别说什么“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就连关心他的语句都没有,通篇都以一位臣子的角度帮他分析册立太子的利弊。 “朕还缺了你一个谋士不成?”赵璋懊恼地想,早知道就不给他写什么“思之如狂”之类的东西,对上这封干巴巴的信,显得他格外轻浮。 “皇上,太后找您过去。”杜总管快步走进来说。 “是谁来通知的?” “是梵姑姑。” 赵璋把信收好,特意放在自己平时放重要奏章的匣子里,让杜富成拿到自己寝宫,然后带着人去太后的慈宁宫。 即使是冬日,慈宁宫中也百花盛放,他母后极爱牡丹和茶花,后宫的花匠为了让冬日也能开出花来建了一个大大的暖棚,精心打理了好几年才能有这样的好颜色。 太后正在给一盆花浇水,听到动静头也没回,晾了赵璋好一会儿才放下手里的活计,淡淡地说:“皇上来了?” 赵璋走上前扶着他进内室,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想到沈嘉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受冻,他的心思就有些飘。 伺候着太后坐下,亲自奉了一杯茶,赵璋才问:“母后找儿臣有何事?” 太后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后才正眼看他,“这次回来,哀家发现皇上变了许多。” 赵璋没回答,人的精神状态一眼就能看出来,自从和沈嘉破镜重圆,他的心情松快了许多,表现出来的状态肯定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点他不能说,而太后也理所当然地误解了,她以为赵璋是因为解决了蒲家所以心情愉悦,这就很让人愤怒了。 “皇上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蒲家有了这等心思的?” 赵璋见她终于肯和自己说蒲家的事,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想法与计划告诉她,“原本是没打算这么快动手的,但蒲坤鹏的死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而且锦衣卫收集到的证据越来越多,越来越触目惊心,朕不能当没看见。” “如此说来,蒲家确实该死!”太后不喜不悲地评价道,那些罪状传的满天下都是,她也听过,不敢说百分百相信,但有些事是她还在娘家时就听说过的,等她成为皇后,蒲家就更过分了,会做出任何事情来都不奇怪。 可那到底是她娘家,她努力爬到后位,努力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帝,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好过吗?蒲家是过分,可赵璋也不该一声不吭地将蒲家灭了满门。 “哀家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登基那会儿,我日日夜夜担心你太过心软,镇不住朝廷那般狡诈的老狐狸,没想到是哀家看走了眼,论心狠,你可不比先帝差多少。”先帝因为亲手杀光兄弟的事情被天下人所不耻,连史官都言明他太过心狠手辣,这样的皇帝是不可能流芳百世的。 赵璋被批评了也没什么难受的感觉,他只是说:“坐上这个位置,不该有的心软就该收起来,如果我还是从前的我,那又怎么能活到今天?怎么能收服朝臣?母后您觉得儿子心狠,这点我不反对,但对谁该狠心,对谁该仁慈,朕心里有数。” 太后忍着怒气问他:“那蒲家的一众子孙与妇孺就不该得到你的仁慈吗?” “那是外祖父自己害死的,与朕无关,朕原本也没打算要女眷的性命。” 太后闭上眼睛,手指用力抓着椅子的扶手,像是要做出什么决定,但最终她只是说:“你回去吧,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过来了,庭儿如果你不想养了就让他跟着哀家,蒲家……你既然已经做了,哀家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希望你百年之后能有颜面面对你外祖母,她可是自小宠着你长大的。” 赵璋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他谨慎惯了,手指摸到戒指上的机关,耳听八方。 就在这时,屋里的屏风突然倒下,一名身着太监服饰的男人手持拂尘跳了出来,赵璋惊唿一声:“袁公公,你意欲何为?” 这人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公公,太后的心腹,此时怒视着自己,伸手从拂尘中拔出一把利剑,直接朝赵璋刺过来。 “你该死!” “放肆!快收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赵璋也顾不上太多,一把抓住太后的胳膊将人扯到身后,同时暗器对准袁公公,朝外喊道:“来人!” 两相对峙,赵璋突然发现对面的人并非袁公公,乍一眼是一个人,但他与袁公公很熟悉,哪怕细微的区别也是区别。 “你是……” 对方大笑一声,拔掉假胡须,又抹掉脸上的妆,露出了蒲战的脸,只是他比上次见面老了十岁不止,目光阴鸷,“赵璋,你没想到吧,我们竟然还有见面的机会。” “外祖父是怎么混进宫里来的?”赵璋突然想到,魏锦容说过,在回来前的某一天夜里,有人看到有到黑影闪进了太后的厢房,他后退一步,低声问太后:“母后带他进来的?” 蒲战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看着太后说:“玲儿,我们之前不是谈妥了吗?你为什么不动手?” 赵璋心惊,回头看了眼太后,这是他的亲生母亲,哪怕此时他也不敢想象对方会害他。 太后别开脸,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果真是母子,连这背信弃义的嘴脸都是一样的,当初为了扶持你们上位,蒲家出了多少力?蒲家精心敛财为的是什么?其中有多少是进了你们的口袋?有多少是为了你们的事情才做的?如今过河拆桥,没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