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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晚有些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还是没能忍住:“你……” 可是他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什么,只吐出了一个字,便又止住了口。 不知道沈霁筠是不是误会了,在听到这个短暂的音节后,就抬脚走了过来。 谢小晚看见身影靠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防备之意。 沈霁筠也察觉到了谢小晚的警戒,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再靠近过来,只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物件,轻轻放在了地上。 谢小晚低头看了过去。 平整的地面上摆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琉璃瓷瓶,也不知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沈霁筠的指尖一动,一道剑气迸射而出,在撞上瓷瓶的一瞬间,又化作了一道柔和的灵气,将其送到了谢小晚的面前。 谢小晚的目光在沈霁筠和地上的瓷瓶间回转了一下,在犹豫了片刻后,伸手捡起了瓷瓶。 瓷瓶打开。 里面顿时飘出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再一看,其中装盛着一汪淡绿色的液体。 ——是治伤用的灵药。 谢小晚的手指握住了瓷瓶,看了一眼沈霁筠。 只见沈霁筠依旧沉默,一片阴影下,脸侧棱角分明,似乎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制在了心中,只留下了一股冷静自制。 谢小晚有些摸不清面前这个人想要做什么,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必定是先治伤来得重要一些。 于是他无视了沈霁筠,自顾自地拎起了衣摆。 在刚才的缠斗中,谢小晚的右侧小腿受了伤,伤势没来得及处理,后又经历了一番跋涉,更加雪上加霜。现在一掀开布料,就能瞧见小腿侧出现了一片斑驳的血痕,在一片白皙的肌肤上,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谢小晚本来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可现在布料蹭过伤口,又带来一阵清晰的痛楚。 秀气眉毛蹙了起来,他看着这伤口迟疑着不敢下手。 谢小晚有些怕疼。 虽说平日里为了渡过情劫,他总会不择手段甚至于伤害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是怕疼的,加上皮肤白皙娇嫩,就算是一点点伤势都会痛上许久。 谢小晚想着该怎么下手,就在他想要一咬牙把药涂上去的时候,从旁伸来了一只手,夺走了他拿着的瓷瓶。 谢小晚:“?” 该不会是后悔了,不给他药用了吧? 这么想着,他抬头一看,沈霁筠已经半跪在了面前,另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脚踝。 冰凉的触感袭来,谢小晚下意识想要抬脚挣脱控制。 只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风月楼主,又怎么能敌过常年在雨雪中练剑的剑修?不过动了一动,就被人按了下来。 沈霁筠按着纤细的小腿,声音沙哑地说:“帮你上药……”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并没有别的意思。” 谢小晚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也有些飘忽。 本来没有后面那句话还好,现在这么一说,总觉得有些尴尬,好似他在自作多情一般。 星月光辉洒下。 地上的影子渐渐靠在了一处。 两人实在是靠得太近了,谢小晚都能看见沈霁筠衣领上绣着的暗纹,鼻尖还能嗅到一股清冽的霜雪气息。 一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云竹峰的山巅。 谢小晚回过了神,避开眼去,不再看面前的人。 只是眼睛看不到,触觉却越发的敏锐,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身旁之人做出的每一个动作。 比如,沈霁筠的手指从小腿边上轻轻划过,因为常年练剑,他的指腹生着陈旧毛糙的老茧,蹭上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刺人。再比如,药膏覆盖上伤口,带来一股清凉的感觉…… 谢小晚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抿了抿唇角,没有动弹,只想忍着快点结束这一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小晚方才听到耳边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好了。” 谢小晚转过了头。 沈霁筠无声地站了起来,他的身姿挺立犹如青竹一般,在面前落下了一片阴影。 谢小晚垂下了眸子,在灵药的作用下,小腿上的伤势已经缓缓淡去,不留一丝的痕迹。 只是,伤势消失,却在肌肤上留下了一股奇异的触感。 谢小晚不动声色地伸手揉了揉小腿,整理好衣摆后,发现沈霁筠已经自觉地走开,使得两人之间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看样子,沈霁筠还要一直跟着他。 谢小晚犹豫着开口:“你……”别跟着我了。 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被眼前一道雪亮的剑光打断。 沈霁筠的剑一向锋利无情,就算如今无情道被破,也依旧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寒风席卷而来,谢小晚眼前的额发被吹得向后扬起。 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他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抬起眼皮,直直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沈霁筠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有一双眼瞳赤红,像是沉寂了万年的火山,一夕喷发,就是万物凋零、生灵涂炭。 是要给他一剑吗? 还是……要直接杀了他,了解了这一段因果吗? 这些思绪从谢小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转念一想,这一轮比试的规则格外不同,就算是在玄天迷城中身死,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大不了就是被提前淘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