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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不长也不短。 路迎酒吃着敬闲投喂的小零食,小睡了一下,直到广播声将他吵醒。 ——飞机开始下降了。 打开遮光板,明媚阳光倾泻而下。春山市出现在遥远的地平线。 飞机穿行在湿润的云雾,云雾中有黛色的山,山下是苍青的田,田上立着老旧的稻草人。暗黄与褐色的屋顶零散分布,被一汪碧水簇拥。 与往常一样,敬闲拉着他的手。 寒凉空气里天地尽头在缓慢上升,他们拥抱地面,头顶的苍穹蔚蓝。 路迎酒看着窗外,心中莫名有种奇异的感觉。 像是一本老书终于翻到结局,一段故事终于讲到尾声,一出好戏终于演到终幕…… 他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将要结束了。 第92章 卧室的镜子 张书挽住在春山市海明区的一个普通小区,13栋7B。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自由职业。 和邻居是点头之交,上一场谈话在七个月之前——据邻居钱大婶所说,她们在聊菜市场的猪rou有没有涨价。 在路上时,陈笑泠给了他们张书挽的手机号。 路迎酒打过去,提示手机关机了。 到了小区,路迎酒和敬闲坐电梯上了七楼,7B门口冰冷的防盗网拦住了他们。路迎酒摁门铃,敲了门,没有人回答。 果然和陈笑泠说的一样,她不知去了哪里。 路迎酒刚准备离开,旁边就是“吱呀——”一声。 领居家的门小心翼翼开了。 门上挂着老式的防盗链,没拆下来,门缝只有一点,其中露出几缕花白的头发,干瘪的肌肤和一只眼睛。 路迎酒:“……” 这要是灯光再暗一点,和恐怖片差不多。 沙哑的声音传来:“你们来找谁的?” 听起来是这个钱大婶,应该就是那个邻居钱大婶。 “我们找住在这里的户主。”路迎酒说,“您认识她吗?” “你们找小张?”钱大婶谨慎问道,“你们是她的朋友?亲戚?” 路迎酒编了个借口:“是她朋友的朋友。她太久没消息,我们又刚好来春山市,朋友就委托我们过来看一看情况。” 钱大婶再次打量他们。 她看向路迎酒时是柔和的,甚至带了点欣赏——路迎酒对这种目光很熟悉。 根据过往经验,下一秒,他往往会被问“你在哪里工作?年纪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然而,在钱大婶温柔又八卦的目光转移到敬闲身上时…… 她突然警醒起来。 上下打量了一番敬闲,目光在欣赏与怀疑之间来回波动。 路迎酒一下子就知道她在顾忌啥了。 他偷偷一戳敬闲,敬闲实时地露出他的营业假笑,表达善意。 然后路迎酒解释说:“我们不是什么坏人,真的就是来看一眼。” “哦。”钱大婶半信半疑,“我也不晓得她去哪里了。” 路迎酒问:“您知道她平时做什么工作?” “不晓得。”钱大婶摇头,脸上浮现了某种八卦之情,“但是她那么有钱,开的都是好车哦,工不工作无所谓。指不定她还有好几套房,就不在这边住了,指不定她是嫁人了。” “车子……”路迎酒想了一下,“她平时在哪停车?” “我不晓得,可能楼下吧。”钱大婶回答。 她看向路迎酒,眼中闪光:“小伙子,你在哪里工作?年纪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路迎酒:“……”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这些问题! 还没等他回答,敬闲已经一把揽过他的肩头,笑说:“他已经结婚了。” 钱大婶很失望,嘴里感慨:“唉可惜了,不然我有好多人给你介绍。” 路迎酒本来想强行进张书挽的屋子。 但是钱大婶一直盯着他俩看,大有他们不离开,她就不关门的意思。路迎酒无奈,只能和敬闲先下了楼,想着去找一找张书挽的车子。 下了楼,走过小区的道路,敬闲一直揽着他的肩不放。 一看就是醋闲上线了。 路迎酒无奈道:“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那大婶只是畅想了一下给我介绍对象。” “不行。”敬闲说,“想象也不行。”说完趁四下无人,亲了路迎酒一大口。 路迎酒好不容易把鬼王的醋坛子盖上,在13栋旁边转了一圈。 工作日停着的车少,大部分都是普通车子,不像是大婶口中的“好车”。 很快,在东南的一个角落,路迎酒看到了一个满是落灰的宝马。 灰尘少说有三四厘米,玻璃上全是鸟屎。他们靠近时,车底下趴着的两只流浪猫瞬间惊醒,小心翼翼地探头,打量他们。 路迎酒透过脏兮兮的玻璃,勉强看到小小的平安符吊在后视镜上。 平安符画着一只虎头犬耳的兽类。 谛听。 与谛听结契的唯有张家。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张书挽的车。 路迎酒折了两个小纸人。 纸人顺着门缝,费劲地挤进去了,给路迎酒拉开了门——这么久过去宝马早没电了,也没发出警报声。 车门开了,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