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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依旧是提着青灯行走在暗,光芒照亮白墙、乌檐和一道道红门。 又行了十余分钟,小鬼再次吹响口哨。 道路尽头,又一扇红门轰然洞开。小鬼分别立在两侧,恭敬道:“请。” 路迎酒和敬闲走了进去,眼前陷入黑暗。 …… “呜呜呜哇!” “啊啊啊!有鬼!墙上全都是鬼!”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雨声,和歇斯底里的叫声。 随后,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小韩啊,你去把3床的药量加大,再多开一盒奥氮平。晚上值班的时候,门口要换上新的定心符。” “好。”有人急匆匆地应了,“张医生,今晚您待在院内吗?” “不,我还有别的事情,得提前走了。”女声回答,“今晚叶院长也不在,你多盯着点。” “好嘞!” 眼前亮了起来。 等眼睛适应光线了,路迎酒看到了一片黑云。 云如泼墨,小雨淋淋沥沥,月山疗养院洁白的墙壁被水流冲刷。女人站在院门口,撑起一把白雨伞,小心翼翼地趟过水洼。 她看起来很眼熟。 六十多岁的人了,鬓角带白,却因为气质出众,穿着纯白裙子丝毫没违和感,反而显得年轻。 路迎酒低声说:“她是张念云。” 也就是叶枫的二奶奶。 张念云一路朝着山上走去。 下了雨,山间的石路很滑,她轻盈得像一只鹿,一把莹白色的雨伞在阴翳苍穹下,亮得发光。 一开始路迎酒有点疑惑:谛听应当是穿梭在镜中的,这山上也没镜子,他们是从哪里看到张念云的? 敬闲猜测道:“山间有积水,水面的反光或许与镜子相似。” “有可能。那谛听的力量是真的强大。”路迎酒说。 积水无处不在,加上它听晓人心的能力,堪称恐怖。 路迎酒心想,难怪张家这么崇尚天道,光是赐给谛听的能力,已经厉害到匪夷所思了。更何况,在其他方面,张家肯定也得了益处。 张念云沿着山路一直向上走。 这条是拜山的道路,通往那35座离蛇亭子。路迎酒他们在逃离村子时都是走过的,眼下再见到,心中不免有几分感慨。 只不过现在又不拜山,天快黑了,张念云独身一人上山做什么? 走得累了,张念云便往自己身上用符纸。 等天色更为暗淡,她请了神,脚步越发轻盈快捷,不知快了多少倍。再加上她对山间道路熟悉,经常抄小道,不过半小时过去,已经走过了前八个离蛇亭子。 再之后张念云停在了第十个亭子处。 这里有四个休息的小木屋。 路迎酒他们也是住过的。 她进了叶德庸那一间,打开地下室,顺着楼梯下去,底下就是她的小卧室了。 屋内布置得很整洁。 她打开衣柜,从层层叠叠的衣衫下,翻出了一个铁皮盒子。 ——正是装满了路迎酒照片的那一个盒子。 她犹豫了半天,拿一条丝巾把盒子包好,抱在怀中,出去小屋。 然后她就这样抱着铁盒,继续赶山路。 近两个小时后,天色昏沉,莹白色雨伞仿佛一朵山间的花,随风飞舞,攀上一个又一个陡坡。张念远靠着请神后良好的夜视能力,快步行走于山间,在远处看到了第二十座亭子。 打开地下室的门,进去后是休息室。 沙发柔软,几盏灯温柔地照亮地毯。 里屋有人。 张念云收好伞,抖落伞面晶莹的雨珠,将其轻靠在角落。 她缓步走向里屋,敲了敲门:“德庸?” “唉。”屋内人应了一声。 门锁哐当作响,门开了,露出一张苍老又严肃的面庞。 叶德庸。 他问:“怎么那么晚?” “院里有病人突然发病了。”张念云说,“花了点时间。” 叶德庸略一点头,两人进到屋内。 画面一转,角度变化。 这回,路迎酒和敬闲是从屋内的一面小镜子里,看着那两人了。 叶德庸桌上放着山脉的卫星图,墙上挂了各种晦涩的符文,书架的典籍堆得如山高。 他在图上勾画了许多线条,字体密密麻麻。 一条条速溶咖啡的包装,一包包泡透了的茶袋……他已经工作很长时间,眼中满是血丝。 路迎酒知道叶德庸在谋划什么。 他想让蛛母入侵山脉,寄生在离蛇身上,好让死于泥石流的叶枫复活。 张念云的目光扫视过他的成果。屋内的光昏暗,她没有太多的表情,一滴雨水顺着发丝,流过她鼻子旁细小的皱纹。 良久后,她低声说:“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是我没拉住他。”叶德庸说,“不论怎么样,我都要把他带回来。” 哪怕是背叛契约的鬼神,哪怕是牺牲他视若生命的疗养院,和村中的村民。 他和张念云没有孩子,将叶枫视若己出。 屋内灯光闪烁一下。 两人无言。 隔了一阵子,叶德庸看了眼张念远带来的铁盒子,问:“怎么,出什么事情了吗?” 路迎酒不禁屏息。 果然,叶德庸也是知道他的事情的。 --